春荷站在门口说道:“小侯爷,白公子,奴婢端了些糕点和茶水过来。”
里面传来裴景诏的声音:“进来吧!”
春荷笑着将盘子端进去,放在了裴景诏身旁的小茶几上,她注意到裴景诏和白锦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张纸,为了避嫌,她没有看桌子上的纸张上的字,也没有靠近,将东西放好后,随后就退了出来。
白锦城笑道:“你这府上的丫鬟难得有这么有分寸的。”
裴景诏弯曲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皱眉说道:“她……不是丫鬟。”
白锦城离开后,裴景诏神色不悦地等着云生,他问云生:“春荷过来送点心的时候,在外面等了多久?”
云生以为裴景诏是担心春荷站的久了会不会腿酸,会不会累着,心里想着小侯爷还挺疼人的,忙说道:“不是很久。”
云生又继续补充道:“就是小侯爷说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如何开始,也就是你和白公子说了几句话的功夫!”
裴景诏听着云生的话,脸都绿了,那就是说他和白锦城谈论春荷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脑袋嗡的一声,再次在心中疑惑的问自己,他说的那些话,她全都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裴景诏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憋闷,抬脚用力踹在云生的屁股上,怒道:“我要你有何用?!她来了你为何不说,你是闷葫芦吗?还是哑巴了?去领二十军棍!”
“以后,这张嘴要是不懂得说话,就把你舌头割了!”
云生捂着发疼的屁股冤枉的很,怎么动不动还吓唬人要割他的舌头呢?
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发脾气了?明明之前小侯爷都带着春荷进书房了,他以为小侯爷已经不把她当外人了,就没有禀报,可这怎么又要挨打了呢?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苍天不公,有眼无珠啊!
裴景诏心思复杂地回了卧房,他方才和白锦城说的话,都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若是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那样说,只是,那些话他不想让春荷听见。
他走进卧房,屏风后面,春荷刚沐浴出来,他拉过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抬手去擦她还在滴水的头发。
春荷说:“小侯爷和白公子谈完事情了?奴婢去送糕点和茶水的时候,没有打扰到小侯爷和白公子吧?”
裴景诏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春荷倒是没有提起她在书房里面听到的那些话,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侯府院子里,最近越来越热闹了,各个院子都在忙着收拾,奴婢瞧着连府上的下人们都发了新衣裳,那颜色很是喜庆,大家也都很高兴。”
巧儿也得了一件新裙子,原本巧儿这个年纪,正是会因为有了新衣裳穿而高兴的时候,可巧儿知道为何发裙子,所以也高兴不起来。
裴景诏擦着春荷头发的手一顿,他说:“我要娶妻了,娶的是郡主褚香凝。”
春荷点点头,笑着说:“奴婢恭喜小侯爷,以后,咱们墨香院也有女主人了,小侯爷的大事小情也有人张罗着,操办着,小侯爷的日子一定会过的更好。”
裴景诏看着她,心中有些不解,怎么自己快要成婚了,她就这么高兴吗?
春荷继续说道:“等少夫人进门,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少夫人,和少夫人和睦相处,不让小侯爷操心。”
春荷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好看,可裴景诏看着只觉得刺眼,她说的话明明是那么的通情达理,是个男人应该都希望后院安宁,正妻和妾室通房侍妾们和睦相处,可裴景诏听了心里却是很不舒服。
春荷的声音很是轻柔:“小侯爷要娶妻了于小侯爷而言是一件好事情,奴婢听说,褚家背景雄厚,对小侯爷的未来一定有所助益。”
“奴婢进府也有段时间了,对这里很是熟悉,少夫人刚进府想来会对这里感到陌生,奴婢会尽力帮少夫人适应……”
春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裴景诏并不想听,他不想她这么懂事,不想她这么通情达理,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难道她不生气吗?难道她不难受吗?
她为何不像父亲的女人那样拽着他的袖子又哭又闹,缠着他不让他走,威胁他不准他娶妻,还要作天作地的摔杯子砸花瓶的?
女人不都是喜欢吃醋,喜欢男人只对她一个人好,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试探男人的吗?怎么她这么沉着冷静?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裴景诏很是烦躁,连呼吸都乱了,心里发堵,看着春荷的目光里更是增添了几分愤怒和幽怨。
春荷看着他,心中一惊,怎么这目光……好似自己是一个睡完就跑的负心人?
小侯爷看来又不高兴了,她得哄一哄,她抬手贴在裴景诏的胸膛,面露犹豫,小心翼翼地问他,带着些许紧张和迫切:“小侯爷,喜欢新夫人吗?”
裴景诏唇角一扯,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我都没见过她,谈何喜欢不喜欢?都是皇上赐婚,做臣子的只有接受的份儿。”
他掰正春荷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严肃地看着她:“你在乎我喜不喜欢她吗?若我说喜欢,你该当如何?”
春荷想了想,握住裴景诏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能被小侯爷喜欢上的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端庄贤淑、讨人喜欢的,奴婢……奴婢很羡慕能被小侯爷喜欢上的女子。”
裴景诏看着她,只觉得这些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他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些话题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墨香院里静悄悄的,今日的鸟儿蝉儿也格外的懂事乖巧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似乎是不想打扰房中的人。
屋子里时不时地传来些声响,巧儿很自觉很机灵地去备了热水,云生去领军棍了,被打的还下不来床,准备梨汤和温茶的事情就落在了六福的头上。
……
大婚之前,北川皇帝召裴景诏进宫,好生嘱咐了一番他要对香凝郡主好。
裴景诏面上都应了,心里却是不耐烦的很,这祖宗一样的人物,就该放在祠堂里用牌位供奉着,让后辈们整日烧香上供,嫁到他们家里来作甚?
还要哄着爱护着,他不乐意。
可他心里再不乐意,谁叫褚香凝背景强大,势力盘根错节,这么一个人嫁进来,他还不能动她分毫。
从宫里出来,裴景诏的心情就不怎么好,神色恹恹的,想起春荷,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是有一种对不起她的感觉,他堂堂小侯爷,何时对不起过别人?他这样的男人,就该三妻四妾,院子里就该莺歌燕舞,有什么错?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裴景诏的心情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憋闷了,这样纠结纷乱的情绪让他抓狂。
男人一旦觉得对不起女人了,就会想补偿对方,给对方买礼物,裴景诏也是如此,拉着云生去了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