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凤大小姐,一阵反胃。梦里那是多蠢,让那个贱人骗了五年,骗到死。
他就说:“不是凤大小姐,是凤六小姐。”
承光愣了,半晌摸了摸头:“没听说。”
凤六小姐,有那么个人吗?
南宫衍就不问了,梦里的凤六小姐就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从没人在意过,死的也无声无息。算一算时辰,靖安侯府也是下晌才传出死讯,说不定此时人还活着。
他就起了想出来看看的心思,刚出府门,就遇到这个老道。他要说别的,南宫衍还没什么反应,谁知老道第一句就是:“恭喜太子涅盘。”
涅盘乃凤凰火中重生之意,正暗合了梦中经历,南宫衍走不脱了,鬼使神差的,就同他一起来了这酒楼,从早观察到现在。
他们听到了丫鬟哭着求守门人让她出去找大夫,又被管事喝走。
那丫鬟似是不死心,一次又一次来到门口,低声下气的问太医到了没有。
耳力极好的南宫衍还听到看门人啐了一口:“死就死了,还想着请太医?做梦去吧!”
老道在那里伸着手指头掐:“命格就是如此,躲不过,也强求不来。”
南宫衍极是厌恶这等行径,一个富贵侯府,将一个花样少女活活拖死。
还有面前这个老道,把一场谋杀,说成命数。
还有自己,明知道凤六小姐还有救,只因她对自己没有助力,竟也安心看着她无声无息死去。
时间过午,侯府开了侧门,据说是去请太医。
南宫衍冷笑,所以,凤六小姐是咽气了!
老道在对面捋胡子:“这都是命数。”
孙太医来的快走的也快,他刚走没片刻,就见一辆马车匆匆驶来,行至侯府门口,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身穿五品诰命服色。
马车上的徽记,是京城谢家。
南宫衍眯了眯眼,努力回忆,依稀记起这凤六小姐的外祖家,正是谢家。
盛传天下,皇朝易改,四族长存的谢家。
王谢崔郑,数百年不衰的四大世族之一的谢家。
他之前是怎么觉得,凤六小姐不能成为他助力的?四族之一的谢家,其底蕴之雄厚远非凤家可比。
他是否错过了什么?
上天让他重新来过,是否是暗示他有前世没把握住的机缘,让他有机会抓住?
他猛的站起来,一丝悔意自心里升起。
老道愣愣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承光登登跑上楼来,躬身低声说:“主子,查到了,六小姐前几天不慎落水,是贴身丫鬟春草冒死把她救上来的,一直高烧不退。侯府封了口不对外透露,也不给她请大夫……”
生生想要拖死她,南宫衍是早就猜到的。只是这不慎落水,还有待考证。
他问:“谢家竟是一点风声也未听到?”
凤六小姐幼时丧母,谢家只此一个嫡女,仅留这一点血脉,按说谢家不会不重视。
承光又回:“谢家之前也是知道六小姐病了的,听说谢家有琐事绊住了,一连几天也没抽出时间来探望。而且小的听说六小姐同外祖家并不亲厚,尤其惹谢夫人不喜,所以不想管她也是可能的。”
南宫衍不解,时下因着家族利益的牵扯,同一家族的兄弟姐妹们常有争斗,都是与外祖家更亲一些,这凤六小姐是个什么情况?
承光就解释:“听说六小姐的母亲,也就是谢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在娘家大闹,逼着父母兄长给她巨额嫁妆。谢家当年几乎是破家嫁女,使得当年还算豪门的谢家一夜赤贫,据说谢夫人连自己的嫁妆都贴补出来,几年都没缓过来,谢家不恼才怪。六小姐母亲早亡,谢家也曾痛心不已,想着好好照顾六小姐。可六小姐死活不愿意同谢家亲近,说谢家图谋她母亲的嫁妆,想要收回去。一来二去,谢家也灰了心。”
南宫衍又坐下了,这样一个蠢物,确实不是助力。
几岁的小孩懂什么,当然是大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学,只看这么多年来大笔嫁妆都让侯夫人把着,她自己病了连个大夫都找不来,可想被牢牢控制,甚至是被洗脑有多严重。
“所以谢家不是不知道凤家要谋算六小姐的性命,而是不想管?”
承光点头,又摇头。
“主子,要说凤家要谋算六小姐的性命,此事也存疑。据说两家结亲时就有约定,嫁妆是谢大小姐的私产,将来也只会传给她亲生儿女。六小姐出嫁的时候,这些嫁妆都会给带走,凤家不能留一文。”
南宫衍瞥他一眼,这算什么约定,这是举世皆知的习俗好不好?甚至律条里都有规定,男方不得以任何借口贪占女子嫁妆,违者严惩。
怎么惩,或者惩不惩,没有定例,但明面上,要脸面的人家都不愿意落个图谋媳妇嫁妆的名声。
“现在她不是嫁不成了吗?”
南宫衍冷笑,好算计呀!人死了,嫁妆总不至于还给陪葬了去。
承光道:“还有补充条款,如果六小姐没出嫁就死了,嫁妆得原封不动退回谢家。”
所以,谢家或许是最希望她早死的吧!
南宫衍望着谢夫人进了凤府,眸底闪烁。
梦里的自己也曾被称为贤太子,也有一腔悲天悯人之心,若没有后来那许多悲惨的记忆,或许会在此时此刻做些什么,让那个无辜死去少女平息些许怨气。
如今的他,心是冷的。
他对承光撂下一句:“查一下,当年谢大小姐有多少嫁妆。”
连年水患,国库空虚,既然巨额嫁妆没了继承人,捐献国家才是硬道理。
“好嘞!”
多情的承光觉得,太子是想知己知彼,迎娶凤大小姐的时候多敲靖安侯府妆资。
他一定查的明明白白,连靖安侯有几条亵裤都不放过。
二十年前,大越发生兵变,嫡皇子南宫赫被庶皇兄追杀,由几位将军保着一路逃到江南,自此大越分裂南北。
江南多水患,南宫赫也算个仁君,历年来修堤筑坝,但收效甚微。
南宫衍子承父志,也想做一个贤明君主,将所有国库收入都投入民生基建,就只落得一个字。
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