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断有人来探病,说到了朝堂上发生的事,例如新封的安南伯,例如傅大将军即将领兵南征,例如太子挟持慧慈大师,惹了满京都众怒。
郑九不出门,已将京都大小事尽知。别的他不在意,但慧慈大师……
“我要进宫。”
他对唐师爷说。
唐师爷惊疑不定,还没调查清楚,不至于这就捅到御前吧!
再说,他还满想亲手整治侯府,让侯府生不得,死不得。
郑九一看他神色就知他想多了,“我去弹劾太子,把慧慈大师解救出来。”
慧慈大师,是凤六重获健康的希望。他要为她做自己能做的所有事。
一进宫,发现弹劾太子大官员不要太多。
…………
同一时间靖安侯府里,凤侯爷知道了老夫人捅出唐远泽这个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母亲,你是要害死儿孙们吗?”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以为你老娘是蠢的?这事郡王妃已经知道了,长久的瞒也瞒不住。那唐远泽来查案是微服私访,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就把那老贱婢和他扯在一起,谁说的清楚?哪怕后面传出去你爹和你打死了姓唐的,只说因奸情败露,将两人一起打杀,外人还能说咱们的不是?我瞧郡王妃只知道侯府杀了姓唐的,至于为什么,姓唐的来查什么案子,她并不知道。否则要挟侯府的语气更狠。”
凤侯爷一听,也是。
整个侯府,气压最低的就是三房,三太太死命垂打三老爷,“畜生啊!禽兽不如啊!我要跟你和离,和离。”
三老爷则像失了魂魄,任她垂打。
…………
凤轻轻的宅子里,郡王妃也将京都发生的事不断报过来。
也由此,她也知道了西城区火灾事故,最后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废宅主人的妾顶了锅。
也就是说,三姨奶奶就算死了也和靖安侯府无关,受不到侯府子孙的祭享。
“真是狠啊!”
竟然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布这个迷阵,说不定那家第一次失火,就是侯府所为,留下一个妾室活口让附近邻居看到,出了城,将人杀了,三姨奶奶顶替那个妾室幽禁庵堂。
郡王妃派出去的人不断把宫门口的消息传来,傍晚时分,听到了郑九进宫的消息。
凤轻轻微微失神了一下。
郡王妃却是舒了一口气,这把可能是稳了。她就是有这个感觉,只要郑九一出马,事必是能成的。
…………
事实上皇帝也很懵圈,不知道好大儿为什么要抢一个老和尚回宫,甚至不惜得罪很多官员。
要知道南朝崇佛,像慧慈大师这样一百多岁的老和尚,几乎是活神仙一样的存在,是国家祥瑞。
他都这么老了,有今无明,万一死在宫里,简直是给别人造反的理由。
虽然他也不认为南朝有人有造反的能力,但万一呢?
南朝已经够乱,够难熬,实在经不得半点风波。
他命令太子把人送回去,太子跪在御书房,头低着,但倔强的不肯放人。
“那你倒是跟朕好好说说,为什么?你抓了慧慈大师,总得有个理由吧?”
哪怕捏造个罪名,也是理由啊?这么一声不吭的,让满朝文武痛斥,让京都百姓指点,皇家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你是不是以为朕只有你这一个成年儿子,别无选择,换不了太子?”
皇帝把御案上的弹劾折子一摞一摞地仍南宫衍身上,说得话已经很严重。
“父皇,你信不信儿子?”
南宫衍红着眼问。皇帝气得不轻,“朕信你,你也得开口说话呀!”
“南朝会灭亡。”
南宫衍说了五个字,让皇帝呆若木鸡,“你说什么?”
“父皇,儿臣……”他想说自己重生了,又或者说做了一个梦,但那都过于惊世骇俗,又怕犯了忌讳,让皇帝把他当妖孽。
“这段时间和天机子参详南朝气运,天灾频发,人祸不断,上天早有预警,南朝时日无多了。”
皇帝心里狂跳,他也有预感,但他是皇帝,很多事他不能认,认了,岂非说自己无德,不配为君?
“大胆,太子你竟敢妖言惑众……”
御书房没有旁人,早在太子跪下那一刻,人就走的干干净净。南宫衍也索性说多一些。
“父皇,这一届春闱,寒门考生比例不足三成,能上榜的不过十几人,这十几人还被士族官员打压排挤,不得重用。”
皇帝嘴唇哆嗦,“这都是天机子算出来的?”
“是。”南宫衍把锅全推给天机子,反正他是钦天监监正,算卦是他专业。他本想按照前世记忆说出具体数字,但有几个废了,也就笼统一些。
“阴雨天会持续很久,西南密州发洪水,如果父皇此时派人去查,当能看见密州河水满,大约半个月后,若无处可泄,将水淹京都。”
皇帝惊而起,“你说什么?”
忽然又想,此乃术士所言,未必成真,又坐下。
“太子,这样的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
“父皇,儿臣以为,万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派人去探查一番,往来不过三五日,如是,立即想办法解决。如不是,也不过白跑一趟,损失不了什么。可若不看,不理会,后果却不是咱们君臣父子能够承受的。”
其实,他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水已涨到了警戒线上。
上一世也是密州传来的消息,最后中途掘了新州坝,水淹三县,才得以保全京都。
可也因此,大患过后,他的父皇,他,都被臣民百姓诟病,骂他们毫无人性,淹杀数万无辜性命。
这一世,就算仍然救不了新州三县,起码这下令掘堤的人要换上一换。
他们父子,再不能亲口下这种被人诟病的旨意。
太子垂眸,“水灾过后,又是旱灾,紧接着蝗灾,国库钱粮耗尽,朝廷无法运转,北朝则会借机出兵,那时候,咱们南朝无力抗衡,只有王国一途。
皇帝心潮起伏,忽然又道:“这些,又与慧慈大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