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梓啊孟桑梓,你这辈子最幸运的莫过于嫁给他……他既然用寿命换你重活,你也是时候醒来了。”
喝下鹤顶红,葬身火海。
孟桑梓以为终于能到父母面前跪地谢罪,耳边却突然响起这句话。
絮絮叨叨的声音,宛如苍蝇入耳,她不胜其烦,睁开了双眼。
枝叶响动,微凉的春风吹进来。
孟桑梓片刻失神,感觉头部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风逝去。
突然风停下来,枝叶僵住,飞舞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连屋里的烛火都停止了闪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孟桑梓看到塌前跪坐着一个穿袈裟的青年和尚。
和尚边敲打木鱼,边转动着佛珠。
四目相对,和尚停下了动作。
“现在是靖安四年,你能在这个时间醒来,也不算太吃亏,愿你此生得偿所愿。”
靖安四年?是她在香山寺养病那一年,当时身边只有流芳陪着……
重生?
孟桑梓抬头想要确认,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和尚被金色的佛光笼罩,身影随着佛光渐渐消散。
烛火泯灭,飞舞在半空中的叶子缓缓的下坠,窗外的风重新开始吹动。
乌云散开,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透进来。紧闭房门的屋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
是谁……
孟桑梓不敢置信的看着完整的双手,感受着跳动的心。
她真活过来了!
这一世,她定要护得家人平安,这好好报答他……
他?
他是谁?
孟桑梓越想回忆这个人,脑中的印象就越模糊,最终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紊乱的呼吸声,和随风吹进来的血腥气,让孟桑梓瞬间回神。
她警惕的起身,拿起床边的短剑回霜,走到窗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窗外的人停顿了片刻,翻了进来。
虽然蒙着面,却能从身形判断是个男人。在他落地的瞬间,回霜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来者何人?”
男人的眸子从回霜移到她脸上,眼底的诧异一闪即逝,随后轻笑出声:“进了你的门,当然是你的人。”
眼底的笑和语气都格外轻佻。
孟桑梓皱了皱眉,移动手掌,直接用回霜划向他的脖颈。
“对你的人都这么狠心?”
男人轻笑出声,侧身躲过了剑锋,身形敏捷,从她眼前突然消失,出现在她身后。
孟桑梓微诧,这身形和步法,与她所学的大有相似。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转身,握着回霜反身刺了过去。
然而,在她抬脚的瞬间,男人眼底光芒闪过,下一刻,她就踩到了被他踢过来的圆木头,身形不稳朝着前方扑了过去。
男人眼底带着得逞的笑,张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中稳稳的接住。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孟桑梓身形微僵,强作镇定,想若无其事的从他怀里出去。
男人手臂收拢:“投怀送抱了还想跑?”
“……”
圆木滚了一圈,撞到墙角后,滚动了几圈才停下来,发出的响动,似在为男人庆贺一般。
孟桑梓面上镇定,耳根却悄悄染上了红色。
男人只觉赏心悦目,动作随意的揽着她,“还是个面薄的呢,耳根都羞红了。”
“放开我!”
被揭穿后,孟桑梓恼羞成怒,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可不行。”男人不松反紧,观察着她精彩的表情,“我可喜欢看你这样,又羞又恼,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了。”
“……”
这绝对是她两辈子以来,遇到过最无赖的人。
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声音传来的同时,面前男人满身周身的气势微凛。
“每间屋子都仔仔细细的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他受了伤,绝对逃不出去。”
这声音,孟桑梓记得,是甄诺。
前世在君澜身边的第一大武将。
先皇英年早逝,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他才刚满四岁的儿子,引起了他兄长君澜的不满。
老狐狸知道,直接谋朝篡位会成为千古罪人,便韬光养晦,暗地里培养了一批人才。明争暗斗将小皇帝的威名败坏,顶替他成为了新君主。
若他爱民如子也就罢了,偏偏登记后暴露了本性,一举击杀了数百名无辜的官员,贪图享乐,对百姓的苦难不闻不问。
当年她心心念念的杜衡表哥,便是君澜手下的人之一,利用她的一片痴心,害得孟家上下万劫不复。
重生归来,她不会再痴迷杜衡,君澜也休想得逞。
面前这人既是君澜要抓的,那他就是十恶不赦,她也定要想办法救他。
思及此,孟桑梓突然伸手,扒开了男人外衫,露出里面染血了的中衣。
“嘶……”男人吃痛一声。
孟桑梓:“忍着!”
她大胆的举动,男人有些怔愣。
孟桑梓带着他躺在床榻上,用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影。
男人瞬间了然,突然出声:“会叫吗?”
孟桑梓:“?”
疑惑中,男人低下头,埋头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锁骨一阵刺痛,孟桑梓忍不住叫出声来。
同一时间,房门从外面被重力踢开。
孟桑手忙脚乱的将男人推下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冲着门口低吼:“滚!”
甄诺审视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的人,想一探究竟。
孟桑梓凛神:“别让我说第三遍,滚出去!”
“小姐……”
侍女流芳的声音响起,匆忙的脚步停在了甄诺面前:“你们是谁?我家小姐是孟将军之女,她的住处岂是你们随意进入的!”
甄诺面上带着几分不屑:“原来是孟小姐,这佛门净地,此番作为,也不怕亵渎神灵?”
流芳:“我家小姐做什么需要给你汇报吗?还不快滚!”
主仆两态度强硬,甄诺虽然不甘心,却并不敢硬闯,带着人离开了,临走前,还探究的看了眼屋里。
“小姐……”流芳关上门进屋,却看到屋里出现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正笑看着孟桑梓:“刚刚叫得不错。”
流芳惊叫出声:“小姐,他……他……”
男人:“瞎叫唤,想把他们再引回来?”
流芳连忙捂住了嘴,诧异的目光流转两人之间。
孟桑梓无视她的目光:“把金疮药拿来,守在外面。”
“是。”
流芳找出药,就被赶出了厢房。
孟桑梓抬手想解开他的中衣。
男人却扯着衣衫不让她得逞,“你……你可想好了!”
孟桑梓费解,看他。
男人:“看光了我的身体,你就得嫁给我的!”
孟桑梓面色微沉,将药丢在他怀中:“你自便!”
“你怎能如此狠心,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却不想嫁给我?”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孟桑梓捡起回霜抵在他心口的位置:“还是送你上路吧。”
“别别别,佛门净地,禁杀生。”
“那就闭嘴!”
男人点头,老实了。
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金疮药粉撒在伤口上,刺痛使他密汗连连,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孟桑梓动作迅速的帮他包扎好了伤口,穿好衣服,在解开他蒙面巾时犹豫了一下,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男人就躲开了。
但外面却突然传来惊呼声:“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