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相传的消息,往往都传播的格外快,只短短一晚的时间里,华京就像是人人亲眼所见一般。
茶余饭后之间说的都是纪秦川到孟将军府提亲的事情,若单单只是这样便也罢了,偏偏纪秦川在一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华京热闹的街道里转悠,带着安定王府的下人一起采买。
“好个安定王,简直欺人太甚。”
孟南鲲在经历了早朝时,被各大官员的恭贺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的事情,却被纪秦川可以传播成这样。
早朝散后,孟南鲲便将孟桑梓叫到了前面的大厅里。
见他气成这样,孟桑梓突然有些自责:“爹……”
孟南鲲说道:“阿玉,你还小,很多事情爹都不想让你经历,只是这件事情,必须要委屈你了。”
孟桑梓皱了皱眉问道:“爹,您此话是何意?”
孟南鲲和杜娟对视一眼,这件事情,他们似乎已经商量过了,这时候叫她过来,也不过是为了通知她罢了。
只消片刻时间,就听到孟南鲲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华京不太安宁,我想让你先和表姐回去避避,等风头过了,再接你回来。”
孟桑梓转头看了眼杜娟,果然在她眼底也看到了肯定答案。
孟桑梓:“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杜娟打断:“你若是愿意,今日就送你和表姐回去,你若不在孟府里,很多事情,我们处理起来也方便些。”
孟南鲲在一旁附和道:“阿玉你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之中,除了春日宴和狩猎时出现过,后面的一段时间都是闭门不出的。我们也有了借口……”
说到一半,孟南鲲就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毕竟若真的跟着杜若伶去安庆,那边肯定没有华京这么方便,加上她又是寄人篱下,多少会心里不舒坦。
孟桑梓明白他的想法,虽然知道他纯属想多了。可是事实上,她所担忧的并不是这个。
孟桑梓道:“可是爹娘,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人不在华京之中,可是孟府还在华京,他……安定王若是真的有心要如此,即便我不在,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落音,孟南鲲和杜娟都沉默下来,他们自然也想过这个,可是都是下意识的将这个问题忽略了。
“阿玉,娘只问你,你愿意去吗?”杜娟认真的看着她。
孟桑梓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莫名一慌,片刻后才迟疑的点点头。
“好,乖女儿。你和表姐两人回去,不要带任何人。”
“明白了。”
孟南鲲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在他们和孟桑梓商量完后,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等候了。
杜娟将香莲叫过来,给孟桑梓梳洗打扮了一番,将她扮成了杜若伶的婢女。
孟桑梓上马车的时候,杜若伶已经趴在马车上了,正颓废的喝着茶水,望着车帘外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她进来的时候,就听到杜若伶说道:“没想到啊,我们竟然是同病相怜的。”
孟桑梓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杜若伶解释道:“也不算是同病相怜吧,我之所以来华京,就是为了躲避我爹的安排,没想到你跟着我会安定,竟然也是为了躲避这个。”
“你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婚约,大可以和舅舅说清楚,我想……”
“你想有什么用?我们家的事情,都是我爹做主的,他想才有用。”杜若伶冷笑道,眼底似乎带着一片苍凉,让孟桑梓看着有些心惊。
杜若伶大约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的表情迅速消散了,缓缓的摇了摇头。
“当我没说,我们快回去吧。我爹早就来了书信,让我抓紧时间回家,我若不是……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她难保不会对孟桑梓大喊大叫,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她还能和他多呆一会儿。
“怎么了?”孟桑梓不解道。
只感觉她总是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若伶道:“阿玉,就算下次我和慕郎在一起,你告诉姨母来给我家法,我还是会与他厮守的。”
“表姐,你真的铁了心要和慕公子在一起吗?”
“是,我们已经约好了,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杜若伶说道,表情认真无比。
孟桑梓一时之间有些震撼,她从来不知道杜若伶竟然有为一件事情坚持到这个地步的时候。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们该启程了。”
说罢,杜若伶掀开车帘,对外面赶马车的人吩咐了一声,随后马车便缓缓的开始行驶起来。
孟桑梓找了个位置坐稳,靠在杜若伶身边,看着她闲散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孟桑梓这才意识到,原来从前到现在,杜若伶生活的,比她要随性的多。
“等下到了安庆,你可别跟我爹说慕郎的事情,他最烦的就是这件事了,没准你也会跟着一起遭殃。”杜若伶交代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多言的。”孟桑梓点点头说道。
“知道就好,我要是也像你一样,在府里能够为所欲为,所有人都宠着自己就好了,可惜啊,很多人没你这样的命。”杜若伶长叹道。
“表姐说笑了,哪有这么夸张。”
“我多希望我爹能不顾前程,也要让我自己找个中意的如意郎君。”
……
两人一路闲聊着,很快就走出了华京,中途要在半途的客栈里度过一晚,杜若伶对这一代都比较熟悉,在孟桑梓的搀扶下,找了家干净舒适的客栈住了下来。
刚进房间,杜若伶便吩咐道:“快去给我打热水,我要泡个脚,再洗个脸。”
孟桑梓横了她一眼:“这种事,不应该是我做的吧?”
“不是你做,难道还是我来做吗?你可别忘了啊,你娘把你打扮成这样子,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的,你要是不做的像样一点,可不就暴露了?”
明知她是在强词夺理,孟桑梓也懒得跟她在计较了,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