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不以为然。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更别说什么转世了。不过是学了些小把戏,糊弄愚民而已。”
打仗之人大多是不信这些的。
虽说有些军中会拜关公,也有拜白起的,但都是寻个心理安慰。
若哪天关公、白起显灵,怕是要吓倒一大片人。
李策见姜挽月不说话,倏地挑眉。
“你信?”
姜挽月缓缓摇了摇头。
“妾身不信她是什么仙子转世,但或许有奇遇也不一定。殿下可听说宿慧?有的人,出生时便带有前世记忆。”
李策笑出声来,显然并不相信。
若是从前,姜挽月或许也不会信。
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
死过一次的她,又重回到多年前。
这两年更是仗着前世所知步步为营,才能获得如今的地位。
既然她能重新回到过去,那么,别人怎么就不能有些奇遇呢?
“你呀!到底是妇人,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此事无关奇遇、神通,更要紧的是那些教众。一万余人,虽说分散在各州,可若被有心人利用,恐会酿出大事。”
李策思虑的,和姜挽月截然不同。
姜挽月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殿下说的极是,不知殿下可有应对之策了?”
“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日进宫时再禀告父皇,如何处置,还得看父皇的意思。”
李策伸了个懒腰,将姜挽月拉入怀中。
“时间不早了,该安寝了。”
姜挽月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都还没完全黑呢!
她嗔了李策一眼,娇娇地喊了声。
“殿下!”
李策抱着她,一双手来回摩挲着她的背,语带调笑。
“挽儿可有多日没陪我了,这是厌弃我了?”
“殿下这是污蔑,妾身只是不想殿下被外人说闲话。太子妃刚去没几日,妾身总要以身作则呀!”
姜挽月急忙解释。
李策轻笑一声,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
“无妨,孤如今是太子,何人敢置喙?挽儿今日留下,可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挽月也不能再拒绝。
她轻轻点了下头,下一刻,就被李策打横抱起,入了内室,三两下就褪了二人的衣裳。
已是三月,殿中早已停了地龙,但入夜后仍有些冷。
只是今夜,姜挽月却感受不到任何凉意,只觉得李策像一团火一样,将她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李策上了头,一次过后还不满足,拉着姜挽月去了浴室,又闹了一通。
完事后,李策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姜挽月等他睡着后,悄悄起身,走到外间。
一直守在外头的绣春立即上前。
“主子是不是渴了?”
姜挽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绣春随即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再次返回,将一个裹着蜡壳的药丸递到姜挽月手中。
姜挽月剥开蜡,就着水将药丸吞下。
刚要嘱咐绣春几句,突然,背后响起了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听到声音的刹那,姜挽月浑身一僵,心底有那么一瞬的慌乱。
但很快她就平复好心绪,从容转身。
“吵醒殿下了?妾身有些口渴,起身喝杯水。”
李策跨坐在床沿上,身上的寝衣有些松散,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半幅胸膛。
姜挽月走了过去,将衣襟拉好。
“入夜了,小心着凉。”
李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她的脸上,接着,缓缓扫过她的身上,在她的手上稍稍一顿,随后开口。
“我也有些渴。”
姜挽月赶忙回头叫了一声:“绣春,再倒杯热水来。”
绣春动作迅速,又去取了一杯热水。
姜挽月将茶盏递给李策。
李策却没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才再次躺下。
姜挽月转身把茶盏放到桌上,同时松了口气。
回到床上,李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再次睡着了。
姜挽月看着他的睡颜,心中纠结。
自己方才吃药,他到底看没看到?
满腹心思的姜挽月,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她醒来,天已大亮。
姜挽月睁开眼,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结果摸了个空,急忙坐了起来。
绣春听到动静,忙小跑过来。
“主子醒了?殿下一早就进宫去了。”
绣春扶着姜挽月下了床,吩咐宫女们去取洗漱物具。
姜挽月按着太阳穴。
“殿下有没有说什么?”
绣春摇头。
“只吩咐奴婢们不要吵醒您,没说别的。”
姜挽月放下了手,似是自言自语。
“那看来是没看见……昨日你去取药,有被人看到吗?”
“奴婢是直接去找的干娘,一路上没遇到人,应该没有人看到。主子您别太担心了,殿下若是看到,肯定当场就问了。”
姜挽月一想也是,便放下了这件事。
梳洗完换好衣裳,她就回了宜春宫处理东宫事务。
这一天,似乎没什么事发生。
之后两天李策都在忙前朝的事,没有踏足宜春宫。
过完年后,皇帝越发惫懒,以前再怎么样,大小朝会都是一次不落的,可自过年以来,大朝会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就连日常的议政,都交给了李策,自己当甩手掌柜。
到了三月,皇帝不知听了谁的建议,一心想出宫春猎,还不想去围场,非要去野猎。
但是帝驾出行不易,既有野物,又能让皇帝留宿的地方,挑来选去,最后选了王屋山。
王屋山属于太行山脉,也算是名山,人烟并不少,且附近山脚下也有猎户居住,只要不深入山中,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而且,王屋山离行宫很近,车驾来回只需一个时辰,骑马就更快了。
如今行宫守卫大换血,不用担心再出现宫变的事。
只是李策还不放心,派人去行宫仔细防护,几乎把行宫附近地皮都掘了三尺。
皇帝看他忙得脚不沾地,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把老六良王叫了过去,让他帮李策分忧。
良王自然欣喜万分,连王府都没回就直接跑去了东宫。
在李策刚回京时,良王就一直和他交好,当初也曾帮李策呛齐王和安王,算得上是自己人。
李策刚封太子时,就叫过良王来帮忙,但彼时良王顾念着妻子有孕,便拒绝了。
如今良王妃已生产,良王自然就没了顾虑。
“三哥!”
良王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父皇叫我给你打下手呢!有什么粗活累活,都招呼吧!”
李策屈指敲了敲他的脑门。
“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这般没有正形。”
良王嘿嘿一笑,摸了摸额头。
李策习惯了他这样子,也没打算给他太重的事做。
“朝中的事情太过复杂,短时间内不容易上手,这样,你先帮我把父皇出游的事办好,人我都找好了,流程也都差不多了,你只需要盯着些就行,不至于出错。”
到底是最小的弟弟,李策也免不了多叮嘱几句。
这差事不难,因为最难的部分已经做完了,良王只需要收尾。
李策说得仔细,良王听得也认真。
“多谢三哥指点。”
“你我兄弟,客套话就别说了,改日有空让弟妹带着孩子过来玩玩。”李策摆了摆手。
良王又嬉皮笑脸起来。
“好,三哥这么说,我以后肯定天天来,蹭三哥的好酒!”
说罢,他语气一转,有些得意又有些幸灾乐祸。
“四哥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羡慕嫉妒呢!他现在天天窝在家里没事儿干,想向父皇要个差事,父皇都没搭理他。”
安王一直和李简走得近,从前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落魄。
李策又敲了敲良王的脑门。
“收敛些,叫人看到了不好。”
良王晃着脑袋不以为意。
“在三哥的地头上,我怕什么?就算真有人告到父皇那儿,三哥也会帮我说话的,是不是?”
说着,还把脸往李策跟前凑了凑。
李策实在见不得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抬手把他推远了些。
“你也少跟他闹,正事要紧。”
良王这才收起了笑脸,双手一拱。
“三哥放心,弟弟这就去办。”
说完,他一踢袍摆,昂首挺胸走向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