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角有一个卖花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粗布麻衣,长得很俊俏,这时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少女挤进人群,脆生生的问那少年,
“海棠花枝还有吗?”
“海棠今日没有了”
少年边说边抬头,只见问话的是一个16岁左右的女孩子,容貌艳丽,明眸皓齿,肌肤胜雪,
“小姐不妨看看这个”
少年说话间从中间花瓶里拿出一束茉莉,
“此花清新脱俗,与小姐甚是相配呢”
少女点点头接了过来问道
“那这个怎么卖”
“不收钱的,送给小姐,海棠可能明日会有,小姐可明日来”
自此,少女便每日来问,少年每日都把海棠早早卖出,然后对少女说没有了,再给了少女一束茉莉,少女也不恼,只是每日都笑着接过茉莉,然后把手里拎着的糕点递给少年
“原来是前世有缘”
“他们应该从这里相识然后互生爱意,之后成亲”
引乐安一语中,景像再次转变,还是开始那一个小院子,前面是依旧是那个精致的竹楼只不过这次院子里面多了很多人,门口依旧一颗开满花的海棠树,房檐下挂着红灯笼,院子的房檐下也一样,屋前种满了茉莉,每一扇窗户上都贴着“囍\"字,竹楼外面是一大片花圃大棚,里面应该是培育着花苗,正屋里,两位中年的夫妇穿着华丽的衣服坐在上座,旁边围了一圈圈的人,正中间是一对身着喜服的新人,正是华公子和九娘,上堂的夫妇笑眯了眼睛,牌花上写着两个名字
新妇:白九倾,新郎:姜纷
洞房花烛夜,他们立下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誓言。
又一阵迷雾,这次,白九倾似乎是在生产之际,姜纷和他母亲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屋内白九倾的呼痛声阵阵传出,姜纷在外面团团转,他母亲开口道
“纷儿,你冷静点,倾倾会没事的”
不一会儿,一阵婴孩的啼哭传出,守在外面的人都喜极,画面再次变化,不过依旧是这栋竹楼,西屋传出女人的有些沙哑哭声,一阵迷雾后,景像呈现,白九倾容颜未改,只是青丝成了白发,而姜纷则病恹恹的躺靠在床上,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眼睛却是依旧明亮,白九倾伏在他的膝上,
“夫君,不要丢下我”
白九倾哭着说,姜纷用枯瘦的手摩挲着她的白发
“倾倾,盘儿会照顾好你的吧,我走后你不要太难过,若有来生,若还有缘,你来找我,可好?\"
姜纷语气轻松的说,隐隐还有些笑意,白九倾愣愣的抬头看他,他笑着又说
“哪有人老了就只白了头发的呀,傻子,你容貌还似从前一般好看呢,你不是常人,阿爹阿娘和我都知道的”
“夫君....“
白九倾泪汪汪的抬头唤他,她有点惊讶,惊讶的是,夫君和公婆知道自己不是常人,竟是没有半分对她的疏离和害怕,但更多的是感动。显而易见,姜纷和白九倾的故事很俗套,
姜纷小时候喜欢去山里挖些好看的花草回家种,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去山里玩,忽下了大雨他在一颗高大的树下避雨时,一个和他同样年纪的漂亮女孩子用手遮着头,跑进树荫下,粉色的罗裙下摆都湿透了,还溅了很多泥浆,小女孩水灵灵的,同他笑嘻嘻的打招呼,之后,他们经常一起玩耍嬉闹。
又一日,小女孩再次来到树下,却不见姜纷,这也是一个雨天,雷声阵阵,雷打向树下的她,雪白的狐尾从她身后冒出,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全都打在她的身上,这是她的天劫…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姜纷浑身是泥的赶到时,树下只有一只白色的狐狸,他问
“请问你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了吗”
狐狸看了一眼他跑开,之后,姜纷再去那棵树下时,却再也没有遇到那个女孩,而白九倾渡过了天劫,就化成了及笄的少女,只等姜纷17岁时,去见他。
“夫君说让我去找他,我就去找,我找了200年,找到他时他却娶了别人为妻,他不记得我,他不再爱我了,我们说好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幻象不知何时消失了,白九倾从那栋不是幻象的竹楼里袅袅走出,她挽起青丝,一身淡粉色的罗裙,绝美的容貌,华挽和引乐安在她面前,竟然逊色几分,白九倾通身气质竟然是一点都不像狐妖,到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乎是她自己织造的幻象勾起了她的心事,她眼睛有些红。
“我阿哥呢!\"
华挽问出了声,白九倾好像有些生气,她身形一闪就到了华挽面前,抬了一只手轻抚着华挽的脸,
“他不是你阿哥”
华挽没动
“他是我的夫君,那个凡间女子怎配得上他,他只能有盘儿一个孩子,我千辛万苦找到他,你却找那个道士来阻止我们,你取了我一条尾巴,算是我替那无辜的孩儿偿命,可你和那道士竟然还设了结界,我元气大伤,进去不得,若不是你找了这几个修士,我的孩儿还进去不了,我同夫君团聚也还得花些时日呢”
雅辞听明白了,那个不知名的道士设的结界很强能阻挡有千年修为的白九倾,凡是有妖气的东西都进不去,而华子舟同白九倾有接触染了妖气,华挽又和他哥哥接触也有了或多或少的妖气,所以,她回自己家也得用刻了符篆的剑劈开一个小口,才能进去,而他们这一行人,日日都和妖接触,自然也都有妖气,所以他们进去时开的口子就比较大,那个小妖也就趁机混了进去,再从内部把结界打碎,白九倾就进出自如了,她先是带走了华子舟,后又回来救她儿子,顺便给了李争黛和华挽一记双生咒。
华挽应该也明白了,她依旧站着没动,
“和你许下生生世世的是姜纷,姜纷已经死了,他入了轮回,喝了孟婆汤,他已经忘记你了,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姜纷了,他已经不是那个爱你的姜纷了,你活了一千年,难道你不明白吗?”
字字诛心,华挽此时非常平静,看完白九倾的故事,对她没有了害怕和憎恶,只有同情和可怜。
同情她寻了200年,找到那人时,却早已不是当初的人。可怜她活了千年,却半分不通透,到头来,只有她记得曾经的誓言,只有她还沉寂在当年的爱情里
“你找死!”
白九倾抚摸着华挽的脸庞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华挽顿时就被她提了起来,瞬间缺氧,白九倾此时的眼睛变得血红,身后又冒出白绒绒的尾巴,却只有八尾,李争黛她们迅速的捏了一个诀朝白九倾打去,却都被白九倾一挥手就打散了,正要反掌向华挽天灵盖拍去时,一道虚弱的男声又快又急的传来
“挽挽!“ 是华子舟
白九倾听见声音回头看去,雅辞趁机祭出符朝白九倾射去,符篆打在白九倾的胳膊上,她吃痛的松开了华挽,华挽脱了力摔坐到了地上,李争黛和引乐安赶忙扶起她,雅辞挡在她们前面
“夫君,你怎么出来了“
白九倾急切走向华子舟,眼睛不红了,尾巴也收住了,她想挽住他的胳膊,华子舟避开了,
“我刚醒就听见挽挽的声音了,她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不是姜纷,我和他是两个人,我有我这一世的记忆和爱的夫人,我有我这一世的父母和妹妹”
华子舟说到他爱的夫人时,耳朵红了,他没看白九倾的表情,只是又自顾自的说,
“白姑娘,你说你本千年就可修为地仙,为了找姜纷的转世,你弃了。千年修行不易,你为了我这么一个不是姜纷的躯体,弃了正途,可值得?”
白九倾哭了,泪打湿了衣袖,因为华子舟避开她的手,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华子舟身旁,她看着姜纷的脸说着对另外一个女子表白的话,听着他每一句话都提醒着她,他不是她的夫君,她哭得肝肠寸断,从原先的抽泣到后面的放声大哭,她跌坐在地上,满院子的茉莉枯萎,门口的海棠也死了,独剩一颗枯桩,满头青丝瞬间变为白发,头上的玉簪掉到地上被摔成了两段,她捡起玉簪把它靠近胸口,
“夫君……夫君…”她喃喃细语
“夫君,你走后海棠树死了,我们种下的茉莉也死了,我救不活它们,阿盘没能挺过天劫,也死了,你说好我们生生世世要在一起的,你说好让我来找你的,你入了酆都,洗净了灵魂,你不再是你,这个你爱着别的女子,护着别的女子,你丢下我一个人,你们都丢下我一个人,公公婆婆,你,盘儿,你们都丢下我一个人,夫君…”
白九倾哭着,她没有看院中的任何一个人,她就那样坐在地上,小楼已经不是开始的小楼,它开始坍塌,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