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乐安输了大半灵力给华挽,自己也变得很虚弱,雅辞扶住她,清沅接过华挽的手,给她源源不断输送灵力,好治疗她的内伤。
祁巳羽也停了手,和雅辞二人去看了隔壁房间的李争黛,李争黛虽然也受伤严重,但是比华挽好得多,她依旧没醒,眉头蹙着,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祁已羽摸她的脉,李争黛心脉受损,修为被捆仙绳封住过还没有恢复,脸颊的小伤口也被人洒过药粉,祁巳羽又给她输送些灵力,修复她受损的心脉。
雅辞和黑衣人缠斗也耗了许多修为,引乐安和祁已羽为了那二人也是损耗巨大,他们都累了,又担心二人,就在一楼小厅的圆桌上趴着休息,丫鬟给他们盖了薄被。
雅辞醒来时是丑时末刻,祁巳羽趴在桌上流口水,丫鬟给他盖着的小被子掉到了地上,雅辞起身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又去看引乐安,她睡得昏昏沉沉,雅辞去抚摸她的额,她都没有醒,雅辞怕她不舒服,大着胆子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当当的将她抱回华府给自己安排的屋子,他将她放在自己床上,引乐安竟然还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雅辞给她掖好被角,理了理她的发,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李争黛本来好好在房檐下避雨的,她瞧着华挽的背影,在雨夜里是那样的美,突然她看见一个身影悄悄靠近华挽,她觉得那个人不是好人,快步走去,刚拍上那个身影的肩膀,那个人转头,然后她就被莫名其妙的迷晕了,不过时间不长她就醒了过来,她被人用捆仙绳封住灵力,前面是一个妖娆的女子,可她能确定,跟着华挽的人和面前的人不是同一个,她还未出声,那个女子就提息运气,一掌打在她的心口,心脉被震得破损,她狠狠吐出了血,很疼,她蜷缩在一起,胸前挂着的传音坠也被抢走了,可她只想到
“挽挽会疼的”
她舍不得那个人受伤吃苦,她想好好保护她的,所以她自从遇到她之后就从来都不惹事,和别人相处都是能忍则忍,从来不与别人起冲突,她就是怕自己受伤,从而波及华挽,她听见那个女人在和一个男人传话,听那个意思,像是他们在帮另外一个人找人,或者是妖,但是他们全部都觉得李争黛是那个人,所以就抓了她,可他们为什么要引华挽过去呢,李争黛还没有想明白,就听见华挽声音,然后她就又被那个女人扎晕了。
她又做了很多梦,在梦里看到一座满是妖物的山,山中间的红莲池边,一个人在打坐修炼,她一身紫衣,气质绝然,浑然不似满山污浊,池中一株红莲开得妖艳,莲花周围围绕着金色光芒。
她又梦到华挽,华挽紫衣长发,在某处地方练剑,微风轻扬,铃儿叮叮当当的响,她笑靥如花,朝她招手,李争黛想跑向她,但是另外一个人已经先她一步,华挽牵住那个人的手,一起走向了远处。
李争黛在梦境里喊她,但是没人回答,她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有点凉,低头一看,右腕处的银镯子闪着亮光,她兴奋的去看,就看见华挽满身是血,眼里泛着泪,却又笑着对她说
“不要去,不要回去!不要丢下我”
李争黛想说什么,但是华挽就那样消失了,她大喊,毫无回应,她在她的梦境里走着,很冷,但是梦境似乎走不出去,她喊她的师尊,喊挽挽,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人理她,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又亮了起来
她看见一身红衣的自己跑了过来,一把横空出现的利剑刺穿她的胸口,血浸湿了红衣,红衣的自己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空洞的胸口缓缓到了下去,四周暗了又亮起。她又看见了华挽,华挽周围散出黑色的雾气,她的脸被雾气遮住,身影也慢慢虚化,最后雾气散去,地上空余一只纯银泛着亮光的手镯。
“挽挽!”
李争黛冲了过去,还没靠近就一脚踩空,然后她猛然坐了起来,动作之大,扯动了受损的心脉,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捂着心口倒回床上缓了半晌,才慢悠悠坐起来,祁巳羽和雅辞背着手看着她,引乐安坐在床的边沿,一只手被李争黛紧紧攥着,李争黛呵呵一笑,然后放开了引乐安,她转头往四周看去,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唯一有光的就是小径上点亮的灯笼,
“哎…我做了那么多梦,原来还没天亮吗?挽挽呢,她怎么样了”
“师姐,今日是正月十六,快子时了,您已经昏睡一整天了好吗?”
祁已羽看她颇为无语道,李争黛吃惊,缓了缓又问
“那挽挽?”
“还未醒呢”
祁巳羽又给她解答,李争黛掀被起床,
“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你可躺好吧,还要耗费我一半修为来救你吗?”
祁已羽不准,又给她按回床上,李争黛想挣扎,引乐安也不让她起,
“阿黛,你乖一点,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去看阿挽,好不好?”
李争黛觉得华挽肯定是伤得很严重的,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拦着她,她又有伤在身,怎么挣扎都挣不开,最后就放弃了,她平躺着,雅辞坐在床对面的圆桌前面喝茶,引乐安在她床沿边上,祁巳羽给引乐安递了盏茶,然后问试探着她
“师姐,你…梦到什么了?”
李争黛看了他一眼
“我干嘛要告诉你”
“要不是你一直喊着阿挽的名字,我才不想知道呢”
“阿挽是你叫的吗?”
李争黛瞪他,复又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她确实没有,可她刚刚就是一直在说,她一直在叫华挽的名字,甚至紧紧攥住引乐安的手,雅辞看着引乐安那手被李争黛攥得都发青了,他想把她的手掰开,但是李争黛越攥越紧,引乐安也就只随她攥着
“师兄,我想吃点东西,顺便,换套衣裳”
李争黛对雅辞说,至于换衣裳这种事情只能引乐安来,这里又没有她的衣服,引乐安和雅辞就一起出去给她拿吃的和衣服,留下祁巳羽独自一人,李争黛又对祁巳羽道
“阿羽,去给我先找个点心来吧,我好饿了”
祁巳羽不乐意,
“不行我要看着你,不能让你下床的,你等等吧,师兄马上就回来了”
“我不动,我就这么躺着,我发誓,骗人是小狗,你快去啊,我饿死了,顺便给我倒杯水来”
祁已羽看着她,想了想转身给她倒了水递给她,然后又道
“我现在去找人给你拿糕点,你不许动喔,骗人是小狗”
李争黛使劲点点头,祁已羽出门去找了小厮丫鬟,李争黛悄悄下床赤脚遛出了门,她能感觉到华挽就在隔壁,她轻轻推开门,就看见清沅和玄世一左一右给华挽输送灵力,华挽眼睛紧紧闭着,脖颈的白纱隐隐约约能看见血浸透出,黑发披散着,好看的面颊毫无血色,她被银白色结界罩着,李争黛呆呆看着
“她得伤成什么样子,师叔才会惊动还在闭关的师尊啊”
李争黛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她怕她的恶梦成真,她又不敢贸然打扰师尊他们施术,她就呆愣愣的看着,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她都没感觉到冷,她紧紧扶着门才没有倒下,这个动作和当初的华子舟一样,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她满脸,祁巳羽看见她赤脚踩在地上,过来将她背在肩上,背回了华府给她安排的屋子,背离了华挽的旁边,她的屋子在华挽的对面,祁已羽背着她几步就到了,他将她裹进微凉的被子里,又找了丫鬟要了热水,将她的脚放盆里,
“师姐,我不想骗你,师妹伤得很重,心脉被震断,脖颈处的伤只差毫厘就是动脉,其余身上十多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师叔给她修复了半夜,还是差一点,他亲自回山喊出了闭关中的师尊,他们二人用最柔和的灵力慢慢的修复,这才给她重新搭回断了的脉,他们现在在处理她最后的致命伤口,就快好了,你要相信师尊和师叔”
祁巳羽蹲在她面前,李争黛只是掉眼泪,祁已羽将她的脚从热水里捞出来,用小丫鬟递来的毛巾帮她擦着
“你自己也要保重,师妹为救你和那两个修为高她几倍的人缠斗,不是希望你这样的”
李争黛点了点头,祁已羽把她塞进被子里,她还在哭,祁已羽把自己皱巴巴的衣角递给她,
“师姐,别哭”
李争黛用他皱巴巴的衣角抹眼泪,然后又嫌弃的丢开
“谁哭了,让你给我拿的糕点呢,我饿了”
祁巳羽又恢复小屁孩的样子,他翘着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
“吃什么糕点,师兄去给你煮粥了,一会儿就好”
祁巳羽很小就来山上了,他和李争黛一样拜入玄世门下,他们小时候是一起修炼的,二人感情很好,祁已羽大大咧咧,李争黛有时候欺负他,他也就是哭唧唧跑去找雅辞,雅辞不在,他就任由李争黛揍他,他也不还手,就那么让李争黛揍,李争黛剪坏引乐安的裙子,被雅辞罚了不准吃饭,祁已羽还去悄悄给她送吃的,他心眼儿实,明明自己比李争黛大一岁的,但是他觉得辈分比李争黛小,他就把自己当成她弟弟,小时候她揍他,和他抢肉羹喝,他一边在旁边小声的哭,一边眼泪汪汪问她
“师姐,你还要不要,阿羽还有”
后来长大了,李争黛开始皮了,她和其他门派的人打架,若是输了祁巳羽就一边嫌弃她丢千琅山的人,又一边背地里悄悄去帮她把那个比试时耍花招的人揍一遍,还对个人道,
“不准说我师姐修为差,她只不过是不太聪明,看不出你的花招”
李争黛总是欺负他,但是重要时刻她会护着他,比如,他刚到山上,对一切都很陌生,有年长的师兄欺负他,李争黛那个时候已经是山上的小霸王了,她气鼓鼓的把祁巳羽护在身后,拿着雅辞给她削的胖嘟嘟的木剑把欺负祁已羽的人脑袋砸了个包。
又比如,七岁那年,他们第一次和师兄他们下山,他在陌生的地方和师兄他们走散了,他被流浪的大狗围在角落,没有人帮他,狗扑向他时,他完全忘记了学过的招式,只是把胳膊挡在身前,是李争黛,她小小的个子,一套漂亮的剑法,把狗赶跑了,她朝着祁巳羽伸手
“真没出息,居然还怕狗”
他就记得李争黛这么说,然后牵着他出了那个破破烂烂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