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不作声,从他手里把自己手机夺过来,坐在床上玩自己的。
周岁礼脸色稍有不对,宋祈年就马上有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
“你也知道我的家庭状况,在转行进娱乐圈之前我那么穷,哪里有心思谈恋爱啊。”
周岁礼不语,他就继续往下说:“前女友只有陈思韵一个,都是一个师傅手下带的,朝夕相处的时间一多就……但是我跟她什么都没做!那时候还小嘛,家庭原因也不敢轻易去承诺什么,以为对一个人好就是我能给的所有了。”
“后来呢?”周岁礼好奇。
喜欢一个人,好奇他的过去,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什么后来。”
“你和她的分手原因。”
“当然是,看清人性。”他无奈笑笑,好像情绪也随之低落下来。
“我妈妈那时候刚检查出来癌症,她也就此知道了我的家庭状况,其实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的家庭不太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她也说了不在乎那些,但是真正面对困难的时候,陈思韵脸上表现出的鄙夷我是能看出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是本来就生活在这种穷困潦倒里,我很擅长洞察人心,落井下石的事情在我家原来的亲戚身上就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所以陈思韵不声不响走的时候我也并不难过,反倒很理解,大家都有自己对伴侣的追求。”
“那你对伴侣有什么追求?”
“追求嘛,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你之后,最大的追求就是每天能够和你黏在一起说说话,坐在一起吃吃饭。”是的,宋祈年只希望能和周岁礼过普通又相爱的日子。
周岁礼突然共情起来,“原生家庭对你的打击很大吧,你一直对身边所有人都很照顾很温柔,又对所有人的保持警惕和疏远,我哥跟你认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你生病和家里的事。”
宋祈年点点头,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原生家庭的确是我无法谅解的痛。我爸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我和我妈都不好,即便我走得再高赚的钱再多,骨子里的讨好和自卑都是真切存在的。所以我认可的朋友不多,对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念想。”
他转过头,“之前你问过我我家里人的事情,被我潦草带过。岁礼,其实我不是不想跟你讲这些,是怕说了这些之后,你会联想到自己,我怕那是你不愿回想的伤疤。”
宋祈年也是在某次和顾西辞私下喝酒的时候偶然问起这件事。
那时候他还蛮震惊,因为在他的眼里,怎么看周岁礼都不像是一个打小就失去父亲的小孩。
他一直认为,周岁礼是一个被爱浸泡的果敢女生。
周岁礼并不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提及这些是个忌讳,便也大大方方地说:“我爸是在我小时候高强度工作猝死的,我妈为此一蹶不振了好多年。为了我,她换了新的城市,重新工作,一个人供我念书,所以考上大学之后我也没有走出这座城市,不过现在有了顾叔叔,我还挺替她高兴的。”
他提议,“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自驾游吧。我也被困在娱乐圈里劳劳碌碌好几年了,飞过很多个城市也没有仔细看过风景。”
也许是自己在阴沟里匍匐太久,宋祈年总想着尽自己所能弥补周岁礼的每一个小小遗憾。
她雀跃地点点头,而后说,“宋祈年,你应该不知道,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吧。”
宋祈年诚实地摇摇头,眼底却浮现起明显的欣喜,“这么会装欲擒故纵啊周老师?”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一直做我哥哥,但如果让你知道,那我岂不是损失很多。”
“合着你打的算盘一直在我身上。”想当初他还吃醋吃到飞起,威胁她离肖澜远些。
想到这宋祈年不禁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勾人心魄的弧度,带着几分狡黠和玩味,散发着一种野性的性感,让人忍不住靠近。
这笑,倒是让周岁礼想起初见宋祈年的时候。
那天他替顾西辞接她,一上车就看见他戴着墨镜,刚毅而分明的脸部线条,让人不禁遐想墨镜背后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
现在这双眼神情为她沦陷,为她笑甚至为她哭。
“宋祈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周岁礼的眼睛亮晶晶的。
“什么。”
“你是不是抑郁症好久都没有发作了。”
宋祈年细想,确实如此,不仅很久没有发作,而且睡前也不需要靠药物维持睡眠。
他嘴角挂笑,捏着她无名指的骨节,“早知道这种叫周岁礼的解药药效这么好,就该不计手段,早一点得到手。”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题还真不少。”宋祈年嘴上嫌弃,眼里却都是宠溺。
“如果我在上恋综之前向你表白,对你说我喜欢你,你会说什么?”
周岁礼期待地探索他脸上的微表情,渴望在他回答之前就知晓答案。
“嗯……”他蹙眉,似乎在思考。
然后语气坚定,对着她眉开眼笑道:“说——我也是。”
宋祈年不确定究竟是哪个时刻意识到自己居然喜欢周岁礼的。
好像不是那个初遇她寒风侵袭的下午,他愿意为她提行李箱进后备箱的时候,也不是在那个车子穿梭于冬日安静的霓虹街道上,周岁礼在他副驾驶上睡着的时候。
似乎也不在周岁礼误会他,他急于向她解释的那个雪夜,更不在送她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的时候件件亲选上行动先行泄露。
宋祈年说不清在具体哪一个节点喜欢上周岁礼的。
好像是在她孤身一个人坐飞机去找她,他凌晨疯了一样出去买药的雨夜,是在好几天的大雨封了周岁礼回学校的路,她不得不留宿的时候让他有了不受控制妄想靠近的念头,也可能是周岁礼掉进泳池里他慌乱心疼的没有出路的那一瞬间。
也许吧,在他后知后觉内心有点迟钝的时候,宋祈年就已经在一次次的表白和暗戳戳的醋里,喜欢她很久了。
他看着周岁礼的脸,再次捏了捏她的无名指骨节,露出一个深情又蛊惑的笑。
“岁礼,你手上是不是缺了个戒指。”
宋祈年深知,有周岁礼在身边的现在,就是幸福的具象化。
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