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傍晚时分,李赞神色疲惫地回了家。李淮安跟在父亲身后,也是一脸愁容。
“怎么了?你们父子俩看着跟蔫儿的茄子似的。”白薇打趣道,一边吩咐白莲赶紧给二人准备晚膳。
“今儿早朝上,瑞王被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李淮安有气无力地说。
“今天在内阁处,我还听到一则消息。赵兄和绾儿的马车,一个月前被人劫持了。”李赞叹了口气说。“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我就是想寻人也是无计可施啊!”
“绾儿——”白薇惊呼一声,双眼一闭,身体僵直着仰面往后倒去。
白薇的惊呼声让整个国公府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李赞和李淮安急忙上前扶住她,白莲也匆忙从厨房跑出来,手中还拿着准备给李赞和李淮安盛饭的碗。
“夫人怎么了?快,快叫府医!”李赞焦急地喊着。
白薇在白莲和李赞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泪水。
“薇儿,您还好吧?”李赞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安抚着妻子的情绪。
白薇轻轻摇头,眼眶微红,懊恼地自责道:“我……我只是太担心绾儿了。都怪我,若不是我让安儿去送银票,他们或许就不会遭遇不测!”
李淮安闻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轻声宽慰道:“娘,您别这么说。此事与您无关,是那些贼人太过狡猾。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岳父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全。”
白莲此时已端着温热的汤药进来,见状忙上前将药递给白薇,轻声劝道:“夫人,先喝口药定定神,身子要紧。少爷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寻人。”
白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似乎也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对,我不能倒下。安儿,你立刻派人去京中各大医馆、客栈打听,还有城外也要派人搜寻。另外,通知我们在江湖上的朋友,看他们是否有线索。”
李淮安点头应下,立刻转身去安排。
白薇转脸看向李赞,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老爷,此事恐怕不简单。瑞王被贬,赵兄夫妇又遭劫持,这两者之间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您在内阁需多加留意,看是否有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
李赞沉吟片刻,点头表示赞同:“夫人言之有理,我明日早朝后便会仔细询问同僚,同时让府中的暗卫也行动起来,务必确保我们掌握最新消息。”
“白莲,你速去通知少夫人和柔姨娘,让她们来我这里一趟。”
白薇思来想去,还是要把赵守正夫妇失踪一事告诉给赵蕴和赵柔。
白莲应声离去。
赵蕴和赵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婆母半夜这么急地把她们二人叫过去。但直觉告诉她们,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白莲的脸色十分难看。
白芸香也在跟柳眉窃窃私语着什么,两人说了一会儿,还拿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赵蕴。
“婆母,不知您深夜唤蕴儿,有何事?”见了白薇,赵蕴盈盈一福。
赵柔唯唯诺诺站在赵蕴身后,也福了一礼,关切地问道:“妾身见婆母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有些不爽利?”
白薇探究的目光从赵柔身上落在赵蕴身上。
她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绾临走前不愿意和赵蕴这个嫡长女告别。
她这个儿媳眼里,只关于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其他的事情,则自动忽略,视若无睹。
她想起回门那天赵蕴脸上挨的打,在心里默默地说,“这样的媳妇,确实该打。对待自己的生身母亲尚且如此寡情薄意,对待她这个婆母,更无可能孝顺了。”
白薇抬起头,看向赵柔,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无碍。今日这么晚还请你们两位小辈过来。实则有急事。我今日得到一则不太好的消息,说是你们的父亲母亲,在前往朝阳郡的路上,被人掳走了。虽然得到的消息说,那贼人并未伤及其他人性命,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话还未说完,赵柔已经失态地一屁股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我已经没了生母,全靠母亲和父亲谆谆教诲。我还想着,就算他们搬去了朝阳郡,可知道他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如果父亲母亲出了事,我就真的没有娘家了!”
“柔姨娘!”赵蕴蹙眉,不悦地斥责她,“不要在婆母和丫鬟面前失了仪态!”
“长姐,我也不想,可我真的好害怕!”赵柔泣不成声,哽咽道,“二姐姐没有音讯,父亲母亲再出了事,咱们这个家,真的就散了!”
“你胡说什么?”赵蕴恼怒地俯身去拽赵柔的胳膊,“我们已经嫁进了国公府,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白薇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却在思忖:柔姨娘虽然没有大家闺秀做派,确实真性情流露。赵蕴说得都是漂亮话,却没有半句是关心自己父母姊妹性命的。
她轻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
赵蕴余光瞥到白薇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对赵柔的表现失望了。却不知自己的言行举止在婆母心里已经一落千丈。
“柔姨娘,人生总有风雨,不必过于沉浸于悲伤之中。对于你父母之事,我已暗中托人全力打探,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白薇宽慰道。
接着,她话题一转,“你要学会向主母学习,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起伏,面上总要保持那份从容不迫,将心事深藏,不轻易展露于人前。”
赵蕴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以为这是婆母对自己的认可与信任,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连忙谦卑地回应道:“婆母所言极是,蕴儿心里其实也十分担心父亲母亲的安危,日夜难安。但儿媳也深知,自己身为妇人,身处后院,难以直接为前厅之事分忧解难。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婆母分忧,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婆母能安心养病,不必为琐事烦心。”
白薇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赵蕴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蕴儿,柔姨娘,我今日身子不适,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待二人离开后,白莲忍不住替白薇打抱不平:“夫人,您看这少夫人,您刚病下,她便急着要从您手中接过中馈之权,这心思,可真是昭然若揭啊!”
白薇闻言,蹙起眉头,只顾一味地唉声叹气。
不一会儿,李淮安在门外问“母亲可睡下了?”
白薇忙让他进屋来,一见面就问“事情可打听清楚了?有只只那孩子的消息了吗?”
李淮安一屁股坐下,就着凉了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岳父和只只他们的消息,一星半点都没有。娘,岳父为官清廉,我在朝中并未听说他与谁有什么过节。要是牵强地说有一个人与他有过节,也只有被贬为庶人的沈含山。但是没有道理啊!沈含山已经尚公主,他还因为大肆寻找公主被褫夺了王爷的封号,不可能再去针对岳父……”
李淮安一筹莫展,“儿子暗中也去了瞻园打探一番,也是一无所获。”
“瞻园?留将街后面的那个瞻园,里面可是住的皇商崔笙鹤崔公子?”
提到瞻园,白薇的情绪有些激动。
李淮安点头称是,问母亲为何提及瞻园会如此激动。
“安儿,你去藏春楼,一楼大厅,你去找一个叫张方的人,就说一个叫微草的人要找他买云朝来的画,画一定要让他本人亲自送,地点是……”
李淮安虽然不懂母亲的安排,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可等第二日他去藏春楼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官兵层层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