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益带着笑意离开皇后的寝宫,李安大气不敢出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心里想着,这大宣啊,怕是真的要乱套了。连皇上都默许皇后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了,这皇室血统,以后可该怎么斧正呢?
他走神走得厉害,都没有注意到前头的赵益早就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李安直直地撞上来。
“哎哟,皇上恕罪!老奴老眼昏花,连路都走不好了!”李安诚惶诚恐地准备跪下,赵益却托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必惊慌。
二人悠然步上城楼,四周静谧,唯有风穿廊而过,带来丝丝凉意。
赵益轻轻挥手,侍从们识趣地退至远处,留下一片空旷与两人对望。
他这才恍然觉察到,已经初冬了。
“李安啊,你说朕这皇帝,做得是不是有点像那笼中鸟,虽有羽翼,却难展高飞?”
赵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安闻言,心中暗自苦笑,这哪是笼中鸟,简直是负重前行的骆驼嘛!
但面上却笑得比春日暖阳还灿烂:“皇上此言差矣,您是那蛰伏的龙,蓄势待发,每一次隐忍都是为了日后的腾飞。老奴这心里头,对您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说‘憋屈’二字都觉是对您的亵渎。”
说着,还故作诙谐地拱了拱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似乎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轻松的氛围。
赵益被李安这突如其来的“马屁”逗得一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在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你这老狐狸,倒是会哄人开心。”他笑骂道,随即话锋一转,“罢了,不谈这些。沈含山那边,可有动静??”
“皇上圣明,瑞,沈含山被贬当日,就连夜快马加鞭去了云朝。听探子说,他那速度,比咱宫里的急报还快上几分呢!”
李安一番话,既回答了问题,又巧妙地融入了几分幽默,引得赵益也不禁莞尔,两人相视而笑,城楼上的风似乎也带着几分欢愉。
赵益闻言,不禁失笑,摇头道:“朕这个王叔,倒也是个性情中人。他费尽心机闹这一遭,不就是想让朕做这个恶人,褫夺了他的王爷封号,好让他去云朝寻人。只是不知,云朝的那片云海里,又能搅动多少风云。”
赵益一番剖析,李安心头豁然开朗,暗道:“原来如此,瑞王之事,竟是场精心策划的戏码,真乃‘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百官皆成旁观。”
再思及皇上御书房吐血,亦是此局一环,皇上意在以病体为由,引宋瑾与皇后秦笙图谋显露。
念及此,他更觉皇上城府深不可测。
李安轻叹,心中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敬畏又多了几分,暗自点头,思绪万千,却化作一句简洁的感慨:“皇上英明,老奴敬服。”
赵益眺望着远处的云卷云舒,良久才缓缓说道:“如此看来,只只,多半是藏在云朝了。但愿此行,她能解开心结,与沈含山冰释前嫌,将那些误会一一化解,还彼此一片清明。”
言罢,他轻抚过城墙上的青砖,眸中闪过一抹决绝与期许:“至于我,纵她心中有怨有恨,亦是我咎由自取,甘之如饴。
我所愿者,唯愿在我卸甲归田之时,能亲手将一个大宣,一个国富民强、君臣同心、万民归心的盛世,安然交托于她之手。
届时,功过是非,皆随风去,只愿她能引领这大好河山,迈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远处的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意,拂过高高的城墙,掠起赵益的衣摆,也似乎带走了他心中的几分沉重。
赵益缓缓走下城楼,心中默念:“只只,待你归来,愿你我之间,再无隔阂;愿大宣之疆,因你我而更加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