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如钩,云章走了一段距离,不着痕迹地甩掉了跟着自己的宫女,邪魅一般,身影蹿入浓浓夜色里,消失在了连绵的宫墙甬道之间。
“逸郡王。”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在云章身后响起。
云章转过身,只见一个小太监从暗处走出,那人塌着肩膀,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似乎很怕他。
“他在何处?”云章淡淡问道。
小太监走近几步,指着前面的冷宫,低声道:“前面偏殿。”
云章微微颔首,几个飞掠之下,人影已经没入了小太监所说的偏殿之处。
偏殿内灯火昏黄,一缕缕檀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幽静神秘。
云章悄无声息地穿过屏风,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只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紫檀木书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
“逸风,你终于来了。”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云章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族叔,陛下刚刚松口,答应侄儿入宫伴驾。”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但更多的是对这位族叔的敬重。
听到这个消息,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中略带一丝疲惫:“你可曾后悔过今日的决定?”
云章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能为族叔办事,侄儿并不后悔。”
如果没有族叔,他不可能在老黎头手底下活到现在。
看到他的反应,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好,如此就好。”
他轻轻抬起手,将面前的一个糖色瓷瓶往前推了推:“这是你的解药。”
云章感激地看着老者,双手接过瓷瓶,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老者继续说道:“给笙鹤看诊那御医,找个机会料理干净了。什么时候你跟只只圆了房,什么时候老夫便彻底解了你的毒。”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云章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侄儿遵命。”
他明白老者的意图,也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
药丸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云章将药丸放在舌尖,慢慢地含化。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香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口腔。
他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药效的发挥,他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周身感到无比的舒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机和力量。
传世医家,医圣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老黎头那边,你什么时候动手?”老者又问。
云章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只能先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他沉默着不说话。
果然,对方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老黎头毕竟是我师弟,不管你怎么折磨他,好歹给他留一条命。”
顿了顿,他补充道,“他的命,由我来取。”
“好。”云章爽快地应了下来。“我会说服陛下尽快去云落,戳穿老黎头的阴谋。”
“记住,只只的命就是你的命,如果她有了什么意外,你的下场,你心里应该清楚。”
老者说完,忽地抬手,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余透过窗棂倾泄进来的月辉,清幽寂静,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如果不是屋里还飘荡着未燃尽的特殊气味的檀香,云章自己也会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那位医圣族叔一样。
赵稚并不知道,他也身中奇毒,而他中的这种毒,与崔笙鹤中的毒却是相互牵制。
崔笙鹤中的隐幽之毒是云落的那位军医老黎头所制,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身体毫无异样,但每日都会丧失一部分内力,直到最后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而他所中的毒,则是族叔所制。这两种毒药都非常隐蔽,难以察觉,只有族叔能解。
老黎头和族叔是师兄弟关系,两人斗了一辈子。一个披着救人的外衣害人,一个功成名就后隐居山野,不再过问世事。
如果不是云章这个旁支的子侄找上门来,又答应一些条件,族叔是不会答应出山救人的。
云章紧紧握着解药,考虑着要不要分出去一部分给崔笙鹤。如果分出去一部分,就意味着,他的毒将解不彻底。
若是崔笙鹤的毒解了,他以后,拿什么威胁赵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