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太后的提及梁帝，容水月神情却有些涣散。
她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有一天会露馅，可见纸是包不住火的。
“咳咳咳咳。”
容水月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伴随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去请太医，”沈太后的怒火因为她的拒不承认烧得更旺，“事情查明之前，别让她死了。”
“皇后娘娘到。”太监的传唱声响起，叶皇后神色肃然的进了建章宫。
她眼角余光扫过嘴上沾着血迹的容水月，微微皱眉，先上前给沈太后行礼，“臣妾拜见母后。”
沈太后并未叫起，开门见到问道，“你可知今日哀家为何叫你来？”
“知道。”叶皇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的情绪。
“知道？”这回轮到沈太后瞳孔微微一震，她凝视着叶皇后，“你当真知道？”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太后眉头紧锁，又知道叶皇后此言不虚，只觉得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好啊，这大梁的皇宫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而她这个太后却还被蒙在鼓里。
面对沈太后的审问，叶皇后语调冷硬，“是陛下想杀了容才人的时候，臣妾知道的。”
她将炯炯的视线投向脸色煞白仿佛随时都能断气的容水月，“本宫被立为皇后之时，你就病了，给你瞧病的那个太医还记得么？他奉了陛下的旨意，想要了你的命，是本宫给你换了太医。”
“这和你知道萧琮不是你的儿子有什么关系？”沈太后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气。
叶皇后跪得笔直，“飞霜殿的女官绿染，不知太后是否还有印象。”
“她......她不是回乡探亲了么？”容水月一阵毛骨悚然，强撑着一口气说说道。
“不是，”叶皇后视线扫过去，“她出宫后就被陛下派人暗杀，掉进万丈深渊，尸骨无存，或许她早就料到自己命不久矣，出宫前留下了一张纸条让明华宫的宫人递给了臣妾，纸条上写着，萧琮是容水月的儿子。”
说着她转头示意风仪，风仪神色恭敬的将一张纸条递给沈太后。
“绿染曾经是陛下身边的女官，她的字迹宫里也能找到，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比对一下。”
沈太后接过，展开看了一眼，阴冷一笑，“好个瞒天过海的计划。”
“那你为何不来和哀家说？”沈太后心里压着一团怒火，眉心突突的跳，“你知晓这样大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是不是因为整件事情，你也参与其中？”
“臣妾能说什么？”叶皇后的语气依然冷硬，但不知为什么，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凄凉哀伤。
“这样荒唐的事情，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当年臣妾真真切切的十月怀胎，如今却被告知生下的孩子是别人的，那臣妾的孩子呢？”
叶皇后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的笑了笑，“若这是假的，臣妾说了岂不是正中了做局人的奸计，若是真的，臣妾说了，太后便会信么？陛下便会信么？”
她的眼底弥漫着一层悲凉，“臣妾生孩子之时，已经是妃位，谁能在臣妾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臣妾心里还是清楚的。”
“臣妾暗中里里外外的查，可一切都好像被水洗过了一般，行宫的人，给臣妾接生的人，全部死于非命，什么都查不到。”
“臣妾若是敢流露出一点怀疑，那下一个死于非命的，是不是就是臣妾自己？”
句句不提梁帝，又句句指向梁帝。
叶皇后身子摇摇欲坠，极力忍耐的眼泪溢出眼眶，却没有让她低下头颅。
沈太后微微垂目，淡淡问道，“哀家怎知，不是你与皇帝还有容氏共同合谋，抬举一个萧琮，来与衍儿争太子之位。”
叶皇后听了，突然笑出了声，接着便对上了沈太后的眼神，“我叶家祖祖辈辈戍守边关，流钰如今还在南边浴血奋战，最不缺的就是武将，太后觉得，臣妾若是十几年前就生出了夺嫡之心，这些年裕王有几条命能被叶家与陛下合力围剿？。”
她这话说的直白又难听，却又让人沈太后无法反驳。
光是春日宴上，若是没有叶流锦和叶流铮出手，萧昭衍就是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而且她也知道，查到刺客来路的人，正是叶流铮的部下。
“你先起来吧。”沈太后抬手，示意郑嬷嬷扶叶皇后起来。
没想到叶皇后却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捏着匕首扑向容水月。
“本宫留着你的命，就是等今日，”她泪流满面，语中带着狠劲，手上一用力，容水月的脖子就渗出了鲜血，“说，本宫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如今在哪里？”
“皇后娘娘，您快住手。”郑嬷嬷才想去扶叶皇后，却被她疯狂的举动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来人啊......”
“皇后，哀家会还你一个公道，放下匕首。”沈太后打断郑嬷嬷想叫侍卫的话，定定的望着双目通红的叶皇后。
可叶皇后却仿佛完全听不见，恶狠狠的看着容水月，“你不说，本宫便先杀了你，再杀了萧琮那个孽种！”
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已经让容水月麻木了，就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毫无反应。
直到叶皇后说要杀了萧琮，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尖叫，“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杀了她？你这个毒妇！”
叶皇后抓着她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刀，“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你生的孽种！”
沈太后冷眼瞧着叶皇后那个疯样，心里大概知道叶流锦是随了谁。
“好了皇后，”她眸中流露出疲惫和哀伤复杂交织的表情，“你这样若是能问得出来，又何必等到今日才发作。”
叶皇后在宫里多年，什么样的秉性，沈太后一清二楚。
她能隐忍到今日，是因为她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放开她吧，你的那个孩子，哀家替你去问皇帝。”
叶皇后凄然一笑，笑容里尽数是哀凉，匕首应声落地，“那臣妾，便信太后。”
就在此时，容水月突然动作激烈的晃动起来，挣脱了叶皇后的手，坚决的冲着大殿的柱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