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月耳力灵敏,她很快判断出声音的位置。
“快,就在前面。”
江姝月小跑几步推开房门,就见一须发花白的老者趴在书桌上,地上还有一些呕吐物。
老人精神萎靡,见到来人。
有气无力地道:“快……快传书院郎中。”
随着房门推开,难闻的气味也蔓延开来
官差用衣袖掩鼻:“快扶到屋外去。”
苏怀仁把手里的药桶放在屋檐下,连忙上前拉起山长的一只胳膊就放在肩头。
官差见苏怀仁扶得吃力,上前搭了一把手。
江姝月快速搬出一张椅子放在屋檐下。
把山长安置在了屋外。
山长见到官差,又见其余的人都是陌生面孔。
他正欲问话,官差就说道:“书院发生了食物中毒,这是郎中。”
江姝月从书桌上拿出茶杯,苏怀仁端起木桶倒药。
“山长大人,得罪了。”还没等山长回过神来,苏怀仁一手捏住山长下颌。
只听“咕嘟”声响起,一杯药水就灌了下去。
难闻的药味,令人作呕的苦味。
山长身子往前倾去,蹲在屋檐下吐了个昏天黑地。
“官差大人,为了争取时间,你和我伯父把山长大人扶去学堂处的回廊。”
江姝月看山长胆汁都吐出来了,想必他年纪大了吃得不多。
“对,月丫头快去前面看看书生们怎么样了,山长这里交给我就好。”苏怀仁也顾不得山长衣衫上沾了污秽物,扶着山长就往前面走去。
江姝月心里想着泻药应该也熬好了。
她丢下话就疾步朝前面走去。
“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了?”
“孩子又吐又拉,是吃坏了肚子呀!把厨房里那些杀千刀的抓起来,这是要我儿的命呀!”
江姝月刚走出后院,就听见前面叫骂声,哀嚎声夹杂着哭声。
江姝月快走几步,见学堂屋里和回廊上很多妇人抱着书生哀嚎。
原来是书生们的父母闻声赶来了。
“别嚷了!快帮着喂药,再耽搁下去,那才是真的要了你们儿子的命。”苏谨提着药桶穿梭在人群里。
厨娘们怕闹出人命自己会被砍头,都提着竹篮给大家分碗,催促大家帮着喂药。
官差被现场的气味熏得头昏脑胀。
只见一个官差以袖掩鼻,指挥着其余的官差提水冲洗地上的呕吐物。
郎中们与书生们的父母齐心协力,很快把泻药灌了下去。
江姝月出来,苏谨急忙迎了上去:“阿姐,第二次药都喂下去了,啥时候喂第三次药?”
江姝月向兵荒马乱地现场扫视了一眼,不答反问:“有没有昏迷不醒的病人?”
“没有,最开始昏迷倒地的几个书生,被灌了催吐药下去,这会儿都醒了,只是都瘫软在书桌上。”
“那好,泻药下去后,半刻钟就书生们就要拉,快叫官差们想办法。”
苏谨又问道:“第二次药什么时候喂?”
江姝月淡定地道:“不急,一刻钟再把药分下去,仍然是每人分大半碗。”
官差听说一会儿书生们就要一泻千里了,顿时如临大敌。
“快,快往净房送!”
一个官差丢了手里的水桶就大声喊道:“快把人往净房送,他们马上就要拉在身上了。”
有的书生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或许隐隐感觉到了腹中的变化,连忙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往净房跑去。
“大人,净房不够用,恭桶也不够用。”一个官差跑了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噗!”的一声响起。
紧接着,响声越来越多。
空气里弥漫着的气味更丰富了。
江姝月隔着凭栏望去,只见书生们羞愧难当,有的索性捂脸蹲在地上。
江姝月:“……”原来古人遇到尴尬事也知道捂脸。
如果这会儿地上有个洞,那些书生们会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江姝月转过脸,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领头的官差回头见江姝月伫立在墙边,快步走了过去:“姑娘,你给他们都喝了什么药,怎么都拉起来了?”
书院里一片狼藉,看着书生们蹲的地上又是污秽物横流,官差苦不堪言。
江姝月云淡风轻地道:“催吐不够,还得让他们把已经到肠子里的拉出来,这样才能确保把危险降到最低。”
江姝月说着回头看向山长刚才出现的地方,这时候早就没了山长的身影,想必伯父扶着他去了净房。
若山长在人前那啥,想必他老人家羞愤难当,恐怕要咬舌自尽了。
“我去前厅回避一下,你让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现在还不算全部脱离危险。”
看着江姝月走向前厅,官差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呀!
……
燕南王府。
萧京昭听完来人禀报,他连忙对向阳和向松道:“莘莘学子,那可是国之栋梁,快传大夫跟我前去查看。”
“主子,府衙已经找了几十个郎中去了。”向阳刚从府衙回府,他没有说,这决定是自己给府衙提议的。
向阳为人实诚,对萧京昭十分忠心,只要主子高兴,名利他都无所谓。
萧京昭一挥手:“也得带上王府大夫。”
萧京昭哪里肯相信外面郎中的医术,若有人比王府的大夫还有本事,他也不会为了大哥的病绞尽脑汁了。
“王爷稍等,属下马上就去。”看着向松和向阳领命而去,萧京昭大步朝外走去。
……
书院里。
前厅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书生们拉完后,在郎中和官差的帮助下,书生们洗去污秽物,换上干净的衣服。
官差也不管谁是谁的衣服,见到干净的衣服全都拿出来让大家换上。
书生们脸色苍白,一边走还一边抬起衣袖嗅了嗅。
大家总觉得那臭味还萦绕在鼻尖。
“别磨叽,快去前厅让郎中把脉,顺道把药喝了。”
官差都是武将出身,他们见到书生那娇弱的模样,早就没了耐心,忍不住催促起来。
此时,前厅里,山长坐在首位,他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双手扶住椅子两旁的扶手,努力使自己挺直腰板。
江姝月坐在一张八仙桌前,与她并列坐着的还有几位老郎中。
见有书生陆续过来,江姝月微微抬眸:“你们过来,挨个儿把脉,如果没有大碍,服用几天汤药就好了。”
看着江姝月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第安排着大厅里的郎中,山长目露欣赏。
山长心里不由得暗暗腹诽。
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女子能抵多少个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