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儿子能过上太平日子,江姝月也打算豁出去了。
萧京昭眼里掠过一丝波澜。
她是在关心自己?
“咱们之间有岁岁,谈合作太见外了,罢了,我派两个暗卫打扮成车夫,护送你和儿子到京城。”
萧京昭心里暗道:
你娘俩平安就谢天谢地了,他的大业,不需要靠牺牲女人来成全。
江姝月走向离萧京昭对面的圈椅坐下,不紧不慢地取下面纱。
“看来世子是不信任我了。”
面纱滑落,姣好的容颜展露,粉嫩白净的脸庞仿若芙蓉映面,浅浅的笑容煞是好看。
眉间那颗朱红色的美人痣仿佛会灼人心弦,灼得萧京昭心跳都漏了一拍。
“就算你把几万流民训练成精兵,也能顺利进入京城攻进皇宫,你能确定京城里的几大势力能真心实意支持你?”
萧京昭看着面前的女子侃侃而谈,明明是一个美娇娘,那智慧的眼神,却犹如老谋深算的幕僚。
“你说说看,如何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萧京昭说出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问了一个多么幼稚的问题。
江姝月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她朱唇轻启:
“京城四大家族,历经百年,服侍过几朝天子,树大根深,势力不小,不能小觑。”
“卫、吴、杜、真,这四大家族的人在京城跺一跺脚,京城都会抖三抖的人物。”
“这四大家族利益捆绑,看似同盟,其实暗地里也有不和的时候,要想利用这四大家族,那就得找到他们的弱处,挨个儿瓦解。”
萧京昭也知道这几大家族不止利益捆绑,还联姻巩固关系。
他饶有兴趣地往圈椅里靠了靠,“你且说说如何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江姝月目光直视着萧京昭,毫不躲闪,“就说卫家和吴家吧,一个是卫皇后的娘家,一个是吴太后的娘家,太后事事都压皇后一头,卫家人心里没有怨气?”
见萧京昭点头,江姝月继续道:“还有杜家,说起大理寺卿,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吧,可见了卫、吴两家人,哪怕是这两家的庶出,他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萧京昭接过话茬,“真大学士算是这四大家族里的清流了,当年清灵山人离开京城,他也辞官,过起了舞文弄墨,闲云野鹤的日子。”
江姝月轻轻地摇了摇头,“非也,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真大学士年轻时素有诗圣的雅称,他门生无数,就连翰林院的人,都有一半是他的得意门生。”
“书生们擅长口诛笔伐,他站出来一声吆喝,可抵战场上的千军万马。”
江姝月的一番话,萧京昭听得两眼放光,面前的女子目光独到,见解犀利,不由得心生佩服。
江姝月抬手把散落在脸颊的一缕青丝别到了耳后。
云淡风轻地道:“真大学士看起来是赋闲在家,实则桃李满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的门生都能得意?”
“心有满腔抱负却不得志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卫、吴两家曾经三番五次想与真家联姻,都被真家巧妙地婉拒了。”
原主在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那几大家族的底细。
江姝月顿了顿,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要想让这四大家族瓦解,我能做到。”
如果江姝月一开口就说她能做到,萧京昭是万万不敢信的。
听她一番解析,他彻底从心里是信她的。
这个女人不一般,不愧是他儿子的娘。
若不是尚书府假传死讯,他早就把她风风光光地娶了回来,他们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言难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萧京昭自己都没察觉到心里的变化。
萧京昭修长的手按住圈椅扶手,直起靠在圈椅里显得有几分慵懒的腰身,“我接受你的提议,咱们合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姝月也不是个磨叽的人,“时间紧迫,恐怕等不到我的朋友回来了,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起身走到多宝阁前,背对着萧京昭,意念一动,三块巴掌大的石头出现在她面前。
她拿着石头往书桌上一放,“麻烦你的人帮我把这玉石坯子拿到碧玉轩去卖了。”
萧京昭:“……”
这女人缺钱?
“我马上让向松给你送银票过来,这玉石坯子你还是留着给岁岁玩好了。”
萧京昭心里暗道:
这女人如此聪慧,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提将来燕南王坐拥江山的时候她能分多少羹吗?
这么好的机会,她却只需要帮他跑跑腿。
“这是岁岁捡回来的石头,我已经卖过一块了,留着也没用,还是卖了回京城做点营生的好。”
萧京昭:“……”
他这是被她婉拒了?
见萧京昭犹豫,她说:“没有营生,如何有机会接触那些人,他们明面上做官,暗地里,家里的营生也不少。”
萧京昭拿起一块石头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
自己的儿子真不一般,捡回家的都是玉石坯子。
他放下石头,食指放在唇边,一声口哨声响起,两道身影快速飞了过来。
“主子,有事请吩咐。”
“你们把这玉石坯子拿到碧玉轩去卖了,务必谈到最高价位。”
向阳隔着窗伸手拿起石头,嘴里嘀咕道:“定什么价还不是您说了算,还谈……”
感觉到冷飕飕的眼刀子飞过来,向阳才警觉自己失言。
他连忙改口道:“提起世子的大名,碧玉轩哪能敢把价往低了开。”
“闭嘴!”
“滚!”
萧京昭和向松几乎同时呵斥出声。
江姝月眉头微拧,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玉石定价是看成色,哪能强人所难非要最高价,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萧京昭就知道江姝月误会了,连忙解释,“你别听他胡说,我不是哪个意思,燕南王府绝对没有鱼肉百姓的先例。”
向阳和向松出了别苑。
向松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又狠狠地瞪了向阳一眼,“你知道你刚才都说了什么吗?江姑娘会以为主子是个欺男霸女的人,你这是要毁了主子在江姑娘心里的形象。”
向阳挠了挠后脑勺,纳闷地道:“主子很怕江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