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
江姝月正欲跪下,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后面的秋菊却实实在在地跪了下去。
“免礼,你我之间无需多礼。”声音温润如玉,如春风般和煦。
马良深谙伺候主子之道,见皇上待来人不同,连忙亲手奉上茶水,然后识趣地退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外伺候。
看女子气质不俗,就连她身后的婢女都穿着绸缎,想必身份不一般。
江姝月也不客气,她最不喜这里的繁文缛节了,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历史长河里残留的糟粕。
她顺势起身抬头,目光与一双幽深的凤眸相撞。
秋菊也不客气,一骨碌站起来伫立在一旁。
萧京昭还是那样英俊非凡,不同的是他身着一身明黄色袍子。
颀长的身材看不出一丝受伤的模样。
俊美的脸庞在明黄色袍子的衬托下,浑身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高贵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就有的。
看着娇俏的人站稳,萧京昭神情自然地收回了手。
“一起用膳后再换药不迟。”萧京昭发出邀请。
江姝月朝桌上扫了一眼,精致的三菜一汤,比她还节俭。
“不用,岁岁还等着我回家。”
江姝月不是嫌弃他的饭菜简单,是岁岁一惯如此,每天都要等着她回家后才肯吃饭。
“就一顿饭时间,他等等也无妨。”萧京昭大有江姝月不吃不行的架势。
江姝月看向一旁的向阳,“南宫泽月在外等着我,不好让他久等。”
向阳在一旁嗯嗯啊啊地点头,心里暗暗腹诽,难怪他觉得岁岁那股子犟劲比起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两人都是——犟人。
“就是那个神偷?”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做生意。”
江姝月原本要说南宫泽月是做正经生意的,想起赌坊不算啥正经生意,话到嘴边又省略了两字。
“好吧,换药。”
萧京昭最终拗不过江姝月,走去书桌前坐下。
江姝月落落大方地跟过去,刚抬起手,向阳就喊道:“姑娘等等。”
江姝月抬起的手微顿,回头看去,只见向阳飞快地端过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里放着她留下的药和纱布。
“小的帮皇上把衣袍挽起来,姑娘换药就方便多了。”
向阳讪讪一笑,放下托盘就要上去帮忙。
他生怕晚了一步,姑娘咔嚓一剪刀下去,主子刚换的新袍子又没了一条衣袖。
萧京昭像是看透了向阳的心思,一个眼神过去,向阳退了下去。
“秋菊你来就好。”
江姝月把萧京昭的胳膊抬起,纤纤玉指往上一撩,秋菊上前按住衣袍。
轻轻地撕开凝胶贴,伤口恢复得很好。
纤长的手指如葱,敷药,包扎,动作熟练利落。
两人近在咫尺,江姝月长长的睫毛颤动,萧京昭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眉心的那颗美人痣如同有一股魔力,红得耀眼又恰到好处,让人过目不忘。
低头间,如雪般的天鹅颈跃入眼帘,一阵熟悉的幽香直往鼻子里钻,萧京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就在江姝月为萧京昭包扎纱布的时候,门外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向松走了进来。
“禀报皇上,大理寺传来消息了。”
萧京昭也不避讳江姝月,微微抬了抬下颌,“贪了多少?都仔细报来。”
“皇上料事如神,数额之巨大,寺丞和主簿还有录事官,一共十余人清点了一天还没清点完。”
见皇上目光淡定,向松继续道:“杜大人让人传话,明天清点后就交上账簿,所收赃银全都送入国库。”
“嗯,甚好,杜忠是个狠人,可用,这只是冰山一角,让他继续深挖。”
这才只是个开始,那么多窟窿,他得把这些硕鼠一个一个拔出来,还百姓一个名副其实的盛世。
这刚好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杜忠就让人开口交代,并迅速收缴了赃银,他担任大理寺卿还算合格。
萧京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江姝月包扎好后放下衣袖,退后一步说道:“伤口再过三日就可痊愈,皇上多保重。”
说着对秋菊使了一个眼色就要转身离去。
“江姑娘等等。”
“听说岁岁在真家私塾读书,等过些日子我把宫里清理干净了,让岁岁到太学院读书可好?”
萧京昭跟江姝月说话没有自称朕。
江姝月听他用商量的语气,作为九五至尊的人了,与她这般说话,她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毕竟是岁岁的爹,应该有教育孩子的义务。
江姝月略一思忖道:“我没意见,不过最好尊重岁岁的意愿,他很喜欢真景修讲学,真家私塾里的学习氛围很好。”
“民以食为天,昨日粮价飞涨,想必粮商后面有人推波助澜,皇上可一并查一查。”
萧京昭星眸微亮,“江姑娘说的没错,有人躲在暗处不安分,蔺相之很快就会带回大批粮食来京城,躲在暗处的硕鼠掀不起大浪。”
江姝月没有说自己准备开粮铺的事,那样有邀功之嫌,她只想做点有意义的事,为苍生,也为了岁岁。
“从前贪污的官吏不计其数,皇上若要全都拔出来,切莫说难,人心惶惶,朝堂动荡不利于皇上快速稳固时局。”
江姝月浅笑嫣然,语气温柔,仿佛谈的是风花雪月,而非朝廷大事。
江姝月的能力,萧京昭是见识过了。
他站起身走向江姝月,“多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将来我必会重谢,说起那些蛀虫,我也很伤脑筋,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很简单,让他们自个儿吐出来,但是这事得给他们自己吐出来的机会,吐多少,看他们的诚意,
如果达不到目的,皇上再慢慢地查找他们贪污的证据,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们机会,也给自己留了操作的时间。”
江姝月笑了笑又道:“皇上该不会全都抓起来审一遍吧?”
“江姑娘说得有理,明日就宣旨下去。”
萧京昭心里也明白,对待请辞的那几人是简单粗暴了点,还好杜忠会办事,否则他还未正式登基就背上暴君的骂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