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他们不要再叫我代掌尚书了，微臣听着——别扭。”
“噗！”
这时恰好马公公端着茶回来，听见蔺相之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京昭没好气地道：“行了，快起来，又不是多大的事。”
然后看向马公公，“传令下去，以后让富贵别再附上代掌二字。”
蔺相之抬头看向马公公，马公公放下手里的茶朝萧京昭躬身道：“奴才这就去。”
马公公憋着笑跑了出去，蔺相之道了一声谢后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御书房里有地笼，就是多跪一会儿也无碍。
“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说吧，今儿个来不会只为了门外那一声代掌吧？”
萧京昭被蔺相之这小肚鸡肠的模样惹得哭笑不得。
叫他代掌尚书的也就御书房外的一个小太监，别的大臣仍然尊称他一声蔺大人。
蔺相之连忙换上不着调的笑脸，“皇上，您猜我看见谁了？”
“谁？你表妹进京了？”
“皇上，别拿微臣表妹说事了，她心里装着谁您还能不清楚吗？”
萧京昭瞪了蔺相之一眼没有接茬，女人心海底针，又不是他的表妹，她心里装着谁与他何干。
“苏府，苏谨，江姑娘。”蔺相之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萧京昭提示。
他想从萧京昭细微的表情看出端倪。
萧京昭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秘密的慌张。
萧京昭不慌，蔺相之心下慌了。
难道自己猜错了？一切都是巧合？
那软萌的小可爱明明就是皇上小时候的模样，苏谨一家也从燕南而来，地点能合上，不可能有错呀。
心里有了底，他再次试探。
“皇上，您吃过聚仙阁的烤鹅吗？”
萧京昭摇了摇头，“御膳房也有烤鹅，没必要去酒楼。”
蔺相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道：“皇上此言差也，聚仙阁里的蜜制烤鹅可不一般，今儿个有幸在苏府吃上了，岁岁也好喜欢，他吃了整整一个鹅腿呢。”
提到岁岁，萧京昭眉心一跳。
他若再不明白蔺相之的来意，他这皇帝就不用当了。
萧京昭微微挑眉，眼角末梢都漾着笑意，“你跟我之间，用得上拐弯抹角吗？有话直说。”
“你俩啥时候勾搭成奸的？”
萧京昭一个眼刀子飞来。
蔺相之一个激灵，连忙改口，“不对，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儿子都那么大了，整日还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您不成亲，微臣哪敢妄想……皇上，您欺人太甚。”
房里没有别的人，蔺相之像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说起话来也不讲规矩了。
“这事，说来话长，朕也不是非要瞒你，是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接下来，萧京昭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如实相告。
听完事情的经过，蔺相之替萧京昭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这也太离谱了，怎么办？江姑娘不肯进宫，你要把岁岁置于何地？他是嫡子，应该封为太子才对。”
萧京昭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地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得一步一步来。”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切莫声张，朕既要儿子名正言顺地进宫，也要……”
萧京昭的话戛然而止，蔺相之全神贯注地听着，没了下文，心里跟猫挠了一把似的。
“也要什么？您倒是说呀！”
萧京昭嘴角上扬，轻轻吐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蔺相之坐回圈椅问道：“您该不会是下一道圣旨强行让江姑娘进宫吧？”
“你把朕当什么人了？那欺男霸女的事，朕可做不出来。”
蔺相之小声嘀咕，“没少欺骗我这男，也没霸女，就是凭空有了儿子而已。”
萧京昭看蔺相之那表情就知道他嘴里准没什么好话。
他瞪了蔺相之一眼道：“你大可大声骂，朕也知道自己错了，轻信了宋家人，倘若当初不去公主府，一切都不会发生。”
“错，您不出现在那里，江姑娘一样清白不保，说不定她已经委身于哪一个纨绔公子了。”
“从这件事上可以推断，有人要毁了她，你在与不在都改变不了她被人算计的事实。”
“真，真的。”
蔺相之的一番话让萧京昭心底深藏的愧疚感缓解了几分，同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蔺相之轻叩手里的茶杯，一脸吃了大亏的表情，“皇上，假以时日，您倒是抱得美人归，微臣还寡着呢！”
“你看上谁家姑娘了，与朕道来，朕帮你赐婚。”
想着自己很久没看到那抹倩影了，蔺相之干咳一声道：“没，没有的事，您把微臣当牛使，微臣哪有功夫去看别的女子。”
萧京昭笑了笑道：“虽说好饭不怕晚，你也老大不小了，待到来年春天，太后会办一场赏花宴，到时候你可要瞪大了眼好好相看相看。”
“皇上，您这话怎么跟我爹似的，老气横秋的，姻缘天注定，强求不得，就比如你跟江姑娘，一睡定……”
见萧京昭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蔺相之硬生生第把调侃的话儿咽了回去。
“皇上，微臣话糙理不糙，就是那么个意思，月老要帮你牵线的时候，躲也躲不掉。”
“不信您可问青莲寺的慧远大师。”蔺相之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好茶，皇上这里的茶就是香醇，微臣改日再来。”
蔺相之知道萧京昭一贯有主张，自己帮不上忙也不再刨根问底了，随即起身告辞。
“皇上先忙着，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京昭端起茶杯举了举，“行，去忙吧！”
蔺相之：“……”还真把他当驴使了。今儿个可是休沐的日子。
蔺相之一只脚刚跨出御书房的门槛，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改日来记得带上烤鹅。”
蔺相之脚下一个踉跄。
得，好样的，你吃你家媳妇的肉还得我掏钱。
蔺相之只差一句国粹没脱口而出了。
门外的小太监见蔺相之被门槛绊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代……尚书大人慢走。”
蔺相之站稳后瞪了小太监一眼，“代个屁！下次再叫错，我……”
见蔺相之扬起一只手，小太监连忙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去，“尚书大人息怒，奴才再也不会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