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自然会死,孟府死一个老嬷嬷而已,没人会在意,小姐你多虑了。”
柳絮不以为然,掰开揉碎了地劝解自家小姐。
“外祖母府里上上下下也有近百口人,谁知道有没有丫鬟婆子瞎猜测。”
“京城突然死这么多稳婆,皇上另颁布告示,若要证明出生时辰,需得三个知情人做证,母亲当初生我的时候,
屋里就两个稳婆,母亲的陪嫁婢女都不算,那婆子一死,另一个稳婆听说早过世了,我们拿什么去证明时辰。”
崔语蝶毕竟年纪小,原本满心欢喜,结果今早就被来了一棍当头棒。
陆知州接到百姓报官,心里也猜测到与选秀有关。
他连忙写了折子递上去,皇上大怒,立即颁布了新的告示。
这样一来,把很多弄虚作假意图进宫的黄粱美梦敲了个粉碎。
看着崔语蝶哭得梨花带雨,柳絮急得嘴角冒泡。
小姐从早上听到消息就急得吃不下一口饭,柳絮只好一个劲地劝解。
她灵机一动,递上一条热棉帕道:“小姐您若把眼睛哭坏了,到了选秀比才艺的那一天被别人比下去多不划算,
皇上始终要纳妃的,就算不做皇后,做贵妃也不错,前朝卫家长女就是皇后,娘家风光了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不得宠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崔语蝶抬起朦胧泪眼。
“絮儿的意思是?”
见小姐停止了哭泣,柳絮凑近低语:“皇上是男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姐容貌过人,有才女的美誉加持,
又是花一般的年纪,比皇上小了整整八岁,小姐进宫后,只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还怕一个空有命格的皇后作甚。”
见小姐面露犹豫之色,柳絮继续说道:“皇上若严格按照八字命格选秀,入得后宫的人寥寥无几,小姐无需担心。”
崔语蝶转念一想,可不是,皇上英俊威武,蒲柳之姿自然入不了他的青眼。
后宫从来都是看谁得宠,皇后也不一定永远是皇后。
想到这里,她心情豁然开朗,“絮儿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柳絮连忙躬身,“小姐等着,厨房把饭菜热炉子上的,奴婢这就去拿来。”
小丫头高兴得转身就跑,小姐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和柳枝是要被责罚的。
要如何拿捏住皇上的心呢?
崔语蝶犯难了。
琴棋书画她都精通,要如何得到一个人的心,没有谁教过她。
不一会儿,柳絮带着几个婢女端着饭菜回来。
柳絮对送饭菜的婢女吩咐,“就放茶几上。”
饭厅距离书房还隔着一条回廊,她不能让小姐再多饿一刻。
婢女退去,柳絮揭开盘子上的铜盖,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好香。”崔语蝶缓缓坐下。
“小姐,这是夫人特意让人去醉仙阁买的蜜制烤鹅,小姐快尝尝。”柳絮说着递上筷子。
“醉仙阁,月娘,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幸好她是个商户女,不然还真是个劲敌。”
崔语蝶接过筷子就伸向烤鹅。
柳絮连忙盛了半碗汤递上去,“小姐先喝一点翡翠白玉汤润润嗓子,您一天都没进食了,慢慢吃,别想那么多。”
小姐平日吃得清淡,柳絮担心烤鹅太油腻了让她肠胃不适。
崔语蝶接过汤喝了两勺,柳絮在一旁布菜。
崔语蝶吃第一口烤鹅,双眸一亮,“不愧是醉仙阁的招牌菜,外酥里嫩,还有蜂蜜的味道。”
柳絮笑眯眯地解释,“小姐有所不知,聚仙阁的烤鹅可不止一种味道,还有一种卤味烤鹅,分解后下油锅里炸,香脆,连骨头都酥脆的,可好吃了。
柳絮说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还有这吃法?为何不都买些回来?”崔语蝶听着就觉得好吃,忽然有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小姐,奴婢这就去买。”
柳絮哪里敢说小姐平日吃得清淡,夫人也是见她食欲不佳买回来试一试的。
“回来,谁让你现在去买了?这里都吃不完,以后再去,记得把那个叫烧烤的东西也买些回来尝尝。”
路过街头时闻着香,崔语蝶一大家闺秀,哪里好意思像别人似的拿一把肉串站在街边就开撸。
“好嘞,奴婢记下了。”
或许是太饿的缘故,崔语蝶吃得比往日都多。
刚放下碗筷,柳枝就回来了。
见小姐的脸色阴转晴,还吃了饭,柳枝笑容满面地道:
“小姐,稳婆的事,夫人已经在另想办法,夫人还让人送信去孟府,让孟府的仆人都不得随意进出,消息是不会传出去的。”
崔语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母亲掌家处事雷厉风行,连祖母都常夸赞父亲有一个贤内助。
崔语蝶不禁自责,是自己太浮躁了,这还不到选秀的日子,自己倒先乱了阵脚。
……
一晃两天过去,一队侍卫护着太后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直奔南方。
蔺相之得知后急急忙忙地回了府。
“竹西,雪儿去哪里了。”
正在收拾寝房的竹西听见喊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
“少爷,你找雪儿作甚?”
“你别问那么多,赶紧找就是了。”蔺相之说着一个健步冲到床榻前,用力掀开被褥,下面空空如也。
“这小东西忒不懂事了,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需要它的时候却跟老子躲猫猫。”
看着自家少爷急吼吼的模样,竹西忍笑说:“少爷,这还不到就寝的时辰,你没上床,雪儿也不会上床的。”
蔺相之的手顿在半空,扭头问:“那它去哪里了?”
“少爷稍等,奴才去厨房看看。”
竹西实在不能理解,少爷白日里都没空逗雪儿玩耍,也不知道今日抽的什么风。
蔺相之哪能坐着等,他一撩衣袍下摆就往外走。
从回廊找到暖阁。
掀开暖阁门帘,屋里的气温与外面无二,蔺相之这才想起没烧地笼。
他折身回去的时候,就见竹西抱着灰头土脸的雪儿正在清洗。
“它去厨房爬灰了?”
“少爷,那不叫爬灰,蹲灶台上打盹了,不小心蹭了点灰而已。”
竹西怕少爷责骂雪儿,他手下动作加快,很快就把雪儿清理得干干净净,还抱到炭盆边烘干湿漉漉的长毛。
还没干透,蔺相之连忙抱起雪儿塞进大氅就往外走。
“少爷,你这是要把雪儿抱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