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月挺意外,舅舅舅母居然追驿馆去了。
她眼底蕴起一层水雾,“还能怎么着,舅母肯定骂了他们。”
苏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江姝月的手背,“月儿别难过,舅母还没来得及骂呢,你舅舅上去就一顿义正言辞的指责,整个过程,没带一个脏字,那一个解气。”
苏夫人顿了顿又说:“不过那一通训斥,比骂脏话还脏。”
苏怀仁恨恨地道:“今日便宜了那些混蛋,若不是锦衣卫的人急着把他们轰出京城,我今日定要他们亲口承认祸乱桑国宫帷一事。”
“噗!”
江姝月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舅舅不愧是礼部侍郎,骂起人来都和鸿胪寺卿的思路如出一辙。
见江姝月笑了,老两口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苏夫人拉着江姝月的手,“舅母就怕你郁结于心,月儿就当他们放了个屁,今日那狼狈的哦,上百匹丝绸都没带走,全都便宜了驿馆外围观的百姓。”
苏夫人其实还是不够真正了解江姝月的性子。
她可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闺阁女子,被人羞辱几句就回家抹脖子上吊。
江姝月的原则是让别人抹脖子上吊。
苏怀仁不放心地叮嘱道:“月儿最近出门当心着点,小心桑国人还有暗探留在京城。”
“舅舅别担心,出门有高沐跟着,就是有桑国暗探,也伤不到我半分。”
想到桑国人做事没有底线,江姝月叹息道:“今日我让秋菊多分了一些种子给那几个小国使团,都是今日出京,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保得住。”
除了番茄种子,江姝月把带去的青椒,大红椒,还有一些别的蔬菜种子,总共有七八种之多,每一种都分了一些给那几个小国使团。
苏怀仁恍然,“月儿你的意思是担心桑国人在半道上出手去抢?”
“是,我觉得桑国人干得出那样不要脸的事。”
“月儿说得对,我们从驿馆过来时,没见到其他使团的人出来,不行,我得去提醒他们一下。”
苏怀仁说起风就是雨,当即叫来高沐送了他往驿馆赶去。
屋里只剩下苏夫人和江姝月两人。
江姝月想着婚期将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自己与南宫泽月的亲事和大婚日期告诉了苏夫人。
苏夫人是又惊又喜。
“月儿,这,这事皇上他知道吗?”
苏夫人心中的担忧与秋菊一样。
江姝月轻轻地摇了摇头,“月儿不愿意横生枝节,也没打算大婚前告诉他,再说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没有必要告诉他。”
“他可是岁岁的爹啊!月儿,舅母希望你幸福,南宫公子人不错,你跟了他,头上没婆母压着,也没有妯娌给你添堵,可是舅母担心,皇上他……”
苏夫人毕竟是这时代的人,思维自然是跟这里所有的女人一样。
不过她觉得,只要皇上不出面干涉,江姝月与南宫泽月成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舅母多虑了,皇上曾经说过尊重我的意愿。”
有了江姝月的这句话,苏夫人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那样最好,希望皇上不是嘴上说说,还有几日,一切都来得及,大婚的事舅母来操持,你只管等着,做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到那日,舅母只管过来观礼就成,我不打算大操大办,就邀请至亲好友过来做个见证就好,南宫泽月那边就林叔和他的师兄,一共也没多少人。”
“喜服,凤冠可都准备妥贴了?”苏夫人不放心地问。
江姝月拉着她的手俏皮地笑道:“舅母放心,啥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新郎,南宫泽月回府就齐活了。”
为了让苏夫人放心,江姝月领着她去看了成亲用的一应用品。
看完后,苏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该有的都有,你府里的人都是些得用的,月儿准备把新房布置在这里还是隔壁?”
“还是隔壁南宫府去吧,我虽然调侃南宫泽月要招他为赘婿,试想哪个男儿是打心眼里想做赘婿的。”
“嗯,月儿识大体,南宫公子家里没有长辈,咱们也不欺负他。”
苏夫人说完才想起,“他是他师父一手拉扯大的,这么大的事,告诉他师父了吗?”
“舅母多虑了,黑龙潭离京城还远着,我们商量过了,不折腾他师父,再说水生现在还住在黑龙潭,师父陪着水生每日鸣鸡起舞练功也是很辛苦的。”
苏夫人心里惦记着给江姝月一份厚重的添妆礼,坐了一小会儿就告辞出了江府。
宫里发生的事被萧京昭发了封口令,大臣们回家后也不敢跟家里人提起半个字。
令右相郁闷的事不是朝堂上的事,而是家事。
京兆尹特意请了他去衙门坐在屏风后听审,案子还没审完,右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端庄优雅的夫人,为了女儿进宫争宠,手段非常人所极。
右相听得额头汗水涔涔,他出声打断审讯,“别审了,这恶奴该偿命就偿命,至于贱内,本官自会清理门户。”
陆知州抬手示意作审讯记录的人退下,又吩咐衙役把黄婆子带回牢房。
脚步声响起,右相抬头就见陆知州来到屏风后。
“崔大人,这屋里没有了别人,下官可以与你坦诚地谈几句肺腑之言吗?”陆知州说着在右相对面落了座。
右相敛起神情微微点头,“陆大人今日私下邀请本官来听审,没有直接去带贱内到衙门,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本官感激不尽,陆大人有话直说,本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右相的话,陆知州选择相信一半。
能做到右相之位,岂会是没有城府的人。
想起向统领的叮嘱,陆知州直截了当地问:“尊夫人娘家一仆妇失足而亡,这事是人为还是意外?”
“这……”
右相惊愕地瞪大眼,随即很快回答:“本官很久未去过岳父岳母家,这事本官的确不知,陆大人如此问,莫不是怀疑此事也与贱内有关?”
陆知州微微点头,“那仆妇儿子第二次来报官了,若不是下官压着,右相今儿个在这里就能见到你岳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