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京昭权衡一番看着右相道:“既然崔爱卿提出劝姑子们回家婚配,这事就交由崔爱卿去办,如果办不成,再依苏爱卿所言,向万陵所有的庵堂发放救济金。”
“皇上,这……”
右相目瞪口呆,没想到皇上居然派他堂堂右相去做这么琐碎的事。
苏怀仁差点要笑出声,皇上太英明了,右相去劝,轻则碰一鼻子灰,重则被人臭骂一顿轰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见右相愣在原地,萧京昭又补了一句,“需得好言相劝,不得粗暴执行惹来民怨。”
“微臣谨遵圣命。”
其余的大臣见尘埃落定,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大家心里暗暗腹诽,幸好没掺和进去,不然去庵堂里劝姑子回家婚配的就是自己了。
右相回到家一肚子郁闷。
劝姑子婚配犹如劝尼姑还俗,着实是一个苦差。
一想到能把心心念念的人接回家,他犹如枯木逢春,心里荡起了涟漪。
女儿从桃花庵回来还不曾给他讲起过庵堂里的人和事,右相换下官袍就往外走。
书房里,崔语蝶胳膊肘撑在书桌上,雪白的手掌托着粉嫩的香腮发呆,神情焉焉,像枝头快谢的花瓣儿似的无精打采。
“小姐,别闷着了,对夫人实话实说得了。”
柳絮再也看不下去了,小姐回来好几天了,每日郁郁寡欢,翻来覆去地猜测姨奶奶说的那番话。
柳枝也附和道:“对,去与夫人聊聊,姨奶奶要断了这门亲,知会夫人一声,免得夫人日后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母亲定会责怪我办事不周,惹恼了姨母。”崔语蝶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自从她的亲事敲定后,父亲很少再去母亲的院里,崔语蝶十分自责。
她觉得是自己无用,没能用亲事为家族换来利益,让父亲失望了。
“罢了,这事始终会让母亲知道的。”
崔语蝶思量一番后还是起身往东院走去。
右相远远地就见女儿朝主院走去,他快步跟了过去。
孟氏见女儿来了,关切地问:“蝶儿休息了几日,精神可有好转?”
“多谢母亲关心,女儿就是玩累了而已,休息几日就缓过来了。”
崔语蝶坐下定定地看着孟氏,“母亲,你让我带给姨母的补药好像有问题。”
“哐当!”
孟氏手一抖,茶杯从手里滑落。
“啥!啥问题?”
孟氏掩饰起眼底的慌乱,连忙把落在桌上的茶杯扶起,对身边的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回避。
婢女退了出去,见老爷正走到门口,刚要禀报,右相抬手阻止。
屋里,孟氏故作镇定地问:“她可是对你说什么话了?”
“没有,这次女儿去,恰逢姨母偶感风寒,女儿把带去的补药按照府医说的方法加进姨母的汤药里。”
“不过……”
不过什么?”孟氏眼底泛起了亮光追问。
崔语蝶一脸遗憾道:“姨母服用后并无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她说母亲与她相冲,以后别去看她了,就当没她这个亲戚。”
“姨母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女儿心里很难过,她这是要与咱们断亲,传出去对咱们声誉不好,母亲,你回想一下,是不是姨母误会了什么?”
“呵呵!误会!我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误会,只有恨。”孟氏脸色陡然冷了下来,眼底泛起狠厉。
“母亲!此话怎讲?”
崔语蝶被孟氏的话吓了一跳,心里猜测了很多,万万没料到母亲跟姨母之间居然还有过节。
右相刚要抬脚进屋,听见孟氏的话又把脚收了回来。
就听孟氏恨恨地道:“断亲就断亲,谁稀罕!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她阴魂不散,毁了我的幸福,我能让她活到今日,我已经是很仁慈了。”
“母亲!姨母她……”
“什么姨母,她就是个狐媚子,母亲都羞于启齿,你爹的魂都是被她勾去了,睡梦中还在喊着她的闺名。”
崔语蝶没想到姨母跟自己的爹还有过一段,见母亲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连忙阻止道:“母亲,有话好好说,家丑不可外扬,姨母她已经梳头不嫁,爹也没有往桃花庵去,这话以后别再提了。”
崔语蝶顿了顿道:“姨母断了我送去的补药果然好了许多,有江神医帮她调理,她很快就会康复,不存在将死之人的说法,母亲慎言。”
“江姝月在桃花庵?”孟氏愕然。
“是,也是她查出来母亲让我送去的补药不对才停了药。”
“蝶儿,你是说她死不了?”
崔语蝶见母亲的脸色煞白,摇了摇头,“应该没事,我离开那日,女儿去给她请安,见她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不可能,不可能,她早就该死了,应该是她对我起了戒心,没有把补药全给吃了。”
孟氏状如癫狂,摇头晃脑,情绪激动。
“母亲!”
崔语蝶低呼。
这时,珠帘“啪”地一声响起,右相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
“啪!”的一声响起,孟氏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根手指印。
“爹!”
崔语蝶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毒妇!我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究竟给她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拿出来。”右相疾言厉色,愤怒之极眼底泛着血丝。
孟氏被右相一巴掌打得晕晕乎乎,耳朵嗡嗡作响。
崔语蝶吓得手足无措,见父亲没有再动手才转身出去叫人去冰窖拿冰块过来。
片刻后,孟氏捂住红肿的脸颊声泪俱下地控诉。
“是我狠心吗?狠心的人是你,一边与我装恩爱夫妻,一边惦记着那狐媚子。”
“要解药吗?没有,你的心头肉死定了,哈哈哈哈……”
孟氏仰头大笑,眼泪顺着指尖流淌。
“孟氏,你要知道我与她认识在先,若不是我母亲……我根本不会娶你!”
“崔靖,貌合神离的日子我过得够够的了,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心里却还惦记着她,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疯子,不可理喻!”
右相一甩衣袖愤愤然离去。
出了院门,叫上车夫直奔桃花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