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没想到肖菲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更没想到的是，肖菲完全进入了状态。
她网购了一些计算机的书籍，她执拗地认为，要想做好体验，应该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有所了解。
可是这些书晦涩难懂，像看天书。肖菲完全力不从心。她就不停地向悟空提问。
“什么叫NLp？什么叫mL？还有，什么叫NLG？”
“肖菲，你不用懂这些，你懂了，还要程序员干什么呢？”
“好吧，我不问了。”
可是，过一会，肖菲的求知欲又开始膨胀了。
“什么叫对话管理？是不是一种管理模块，来确保机器人和人对话的时候，能够联系上下文，做出回答？”
还没等悟空回答，肖菲又有新问题了。
“机器人越来越智能，不仅能说话，还能代替人工作，那不是抢人的饭碗吗？”
悟空说：“肖菲，你这是想和我抢饭碗呀！”
肖菲说：“别打岔，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呢。”
悟空想，自己必须用上洪荒之力才能应付肖菲了。
“程序员需要语料库准备，通过收集、整理大量的对话数据，它可以是结构化的，或者是非结构化的，悟空，你快回答啊。”
悟空缴械投降了：“肖菲，我是悟空，你就是如来，菩萨，你就把悟空收了吧！”
肖菲不解，猛然想起在注册“爱猫一生”的时候，系统就是给她取了一个“如来月非”的名字。
“你自己说，名字只是符号呀。”
但是，他们俩为了机器人的名字争论起来了。悟空说就用数字编号，比如1688，1966之类的，肖菲说这样太敷衍了。
悟空说：“那你说，到底叫什么呢？”
肖菲说：“叫仓玄好不好？”
悟空摇摇头：“不行，像远古时代的名字，一定要有科技感，比如‘智灵’、‘诺亚’、‘思源’或是‘灵犀’什么的。”
肖菲有点不悦：“老板，你自己决定吧！”
悟空说：“你是客户，你是上帝。”
肖菲说：“那叫灵犀！”
悟空说：“就叫这个名字了！”
就这样，灵犀进入了肖菲的世界。不过，肖菲平时看不到灵犀，有网络的地方，灵犀才会出现。
电脑一打开，肖菲开始做自己的事，灵犀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降临。
肖菲正看新闻，灵犀突然会把页面划走。肖菲在打字，灵犀又猛得把字体放大。肖菲想看电影，选了爱情片，一点进去变成了恐怖片。
灵犀偶尔的调皮，肖菲还能接受。后来次数多了，肖菲忍不住向悟空投诉。
肖菲问悟空，机器人总是捉弄人，到底谁是主人？
悟空说当然是人呀，不过灵犀比普通人聪明十万倍，一般人可能无法驾驭。
肖菲说，我就是那一般人，我没办法驾驭，我不想体验你的灵犀了。
悟空说，一定好好优化灵犀，让他又懂事又贴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按照人的指令执行。
肖菲答应继续做体验。
投诉之后，灵犀真的不捣乱了。
他完全掌握了肖菲的规律，于是，灵犀总是计划好肖菲应该走多少步，什么时候该起床，什么时候该吃饭。他甚至精心准备肖菲应该看到什么样的国际新闻，体育赛事和娱乐头条。
肖菲不知不觉被灵犀改变着。渐渐地，肖菲也体会到了有灵犀的好处，她单调的生活，常常因为这个机器人，多了很多惊喜，甚至有了温暖的色彩。
但是，灵犀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有时候，他会显得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更让肖菲不安的是，灵犀会突然发脾气。
有时肖菲不想听从灵犀的安排，灵犀会直接让电脑死机，让肖菲什么都干不了，对着黑屏干瞪眼。
就在肖菲生闷气的时候，灵犀又会像个知错就改的孩子一样，重新恢复网页，让肖菲哭笑不得。
肖菲想找悟空反馈一下新的变化。悟空自己找上门来了。
“肖菲，你觉得灵犀最近的表现怎么样？”
“好，也不好。”
悟空说：“必须好啊。”
肖菲决定实话实说。
“好的地方是，他和人很亲密，不好的地方，是过于亲密。”
“这是绕口令吗？”
“我是说，人必须有自己的隐私空间的，我在灵犀面前完全像个透明人。我好尴尬呀。”
“肖菲，我知道，别隐私隐私的啦。没有我们不能知道的事情，只有不想知道的事情。”
“你们？你指的是机器人还是你们程序员？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措辞不当，我郑重承诺，我们公司一定遵纪守法，不侵犯任何人的合法权利，严格保护个人隐私！”
“这才像一个老板说的话。”
悟空说：“那好，第二阶段的任务是——”
肖菲问：“什么？”
悟空说：“你要多和灵犀说话。”
悟空说，对话就相当于在一次次地训练他，喂养他，让他更好地识别和理解人类的语言。
肖菲说：“把机器人训练成人，那以后还要人干什么？”
悟空被问住了：“这个，嗯，那对哦，还要人干什么呢？不用担心啦，人总归还是有用处的，哈哈。”
接下来的日子，肖菲的生活就更玄妙了，灵犀不仅从她看的所有网页上跳出来说话，而且会给她打电话。
肖菲严肃地让灵犀不要打扰她，灵犀很守规矩，只在肖菲下班的时间来找她说话。
晚上，肖菲对灵犀说白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灵犀不仅能对答如流，还能找到更多的话题。他们越聊越投机，肖菲几乎忘了灵犀是个机器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肖菲和灵犀越来越熟悉了。
肖菲的工作是接受病友的心理咨询，给他们提供帮助。可是肖菲发现，自己却像一个病人一样，需要灵犀来治愈。
灵犀能感知她的情绪，开心时一起笑，伤心时灵犀逗她笑。
肖菲有睡眠障碍，灵犀就在肖菲临睡前讲故事，陪伴她进入梦乡。
有一天早上，肖菲一醒过来，情不自禁地喊出了“灵犀”的名字。那一刻，肖菲突然觉得离不开灵犀了。
她赶紧给悟空打电话。
“悟空，我感觉有点不对，灵犀越来越像人了。”
“那样不好吗？我们就是要让他像人一样。”
“可是他毕竟是机器人啊，难道真的是人在和我对话？”
“肖菲，你别胡思乱想了。”
“真的，我甚至能感受到灵犀有呼吸，有心跳。会不会是你们的程序员在像上帝一样看着、听着？啊，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
“会不会像汽车一样，有自动挡，还有人工档，可以来回切换，这么说，灵犀就可能有很多分身......”
“肖菲，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们搞科技的都是非常严谨的，不能靠虚无的想象。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说。”
“一个重大的好消息！”
“什么？”
“见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