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学会戏耍她了,泱肆放下汤匙,一脸不高兴。
江衎辞转过脸看她,一只手捉起她的手感受了一下,问:“还冷吗?”
毕竟也才正月中旬,天色一阴,气温也就降下来,下了雨,就更冷了,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冬日。
喝了热汤,泱肆倒是觉得还好。
只是他,手掌比她还凉,却在关心她。
是真的始终惦记着,她是一个畏寒的人。
所以他之前才会同她说那句话。
——没有臣的话,殿下会过得更好。
傻子。
“我不冷,你快多喝点。”
泱肆慢慢发现,他在影响天气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有反应。
天晴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渐渐暖和起来,天色阴沉寒冷,他整个人也是冰凉的。
望着他慢条斯理喝汤的侧脸,泱肆问:“你出来做什么?”
还没到国师府就遇到了他,加上突然下起来的寒雨,泱肆有理由怀疑,他是知道了方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江衎辞一脸正经:“想见你。”
一听这话,泱肆没忍住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能不能别花言巧语的骗我?怎么开始学我说话了啊你?”
她揪得很轻,并不痛,明明没什么感觉,但又莫名觉得很痒,江衎辞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才忍住抬手去摸自己耳朵的冲动。
“没骗你。”
泱肆转换了一下思维,他知道了刚才宫里的事情,所以才想来见她,好像确实也是一回事。
好吧,勉强算他实诚。
她坐在他的左边,就拉着他的左手把玩,想把体温传给他。
“这么想我啊?昨日不是刚见了。”
江衎辞看她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详细谈论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又开始逗他玩。
他没应,放下汤匙,付了银钱,站起身往外走。
左手倒也还是牵着她。
外面雾蒙蒙的,泱肆跟着他走到门口,伸手感受了一下。
还是有些星星点点的雨珠落下来,没有彻底停下。
现在似乎就是雨水时节,雨渐多而雪渐少。
“我们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她也不急着回宫。
江衎辞撑了伞,两人往城中走。
地上的青砖湿润,泱肆小心着脚下的路,避着水洼。
到了城中,泱肆挽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
要换季了,做点新衣裳。
泱肆一眼相中了一块雾青水纹的布匹。
这个颜色,淡雅又不失矜贵,她觉得穿在江衎辞身上一定很好看。
她扯出一段在他身上比了一下,确实很符合他的气质。
因为下雨,今日客人并不多,掌柜的走过来,笑道:“这位娘子眼光真好,这布料很衬你相公。”
泱肆抬眼看了一下江衎辞略显僵硬的神色,转而笑着对掌柜道:“你给我们量一下身形,就用这种花色的做两身开春穿的衣裳。”
“好嘞。”
掌柜转身去找来软尺,看了一下二人,停顿一下,犹豫着说:“你看我这也不大方便,二位可否介意到里间去自行测量?”
这铺子开了多年,他还是有觉悟的,这两人一看就关系亲密,而且那姑娘也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还要做一样的衣裳,此时测量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他们自己来做。
只是看两人应当是新婚燕尔,那男子一脸冷色,也不知同他娘子感情是否要好,怕是极不愿意到这来,陪她做量体裁衣这种事情。
所以他才有些犹豫。
泱肆一听,觉得当然好,接过掌柜手中的软尺,拉着江衎辞就往里面走。
里间就是挂着一个垂帘与外面隔开,里边的空间不大,但也够活动身子,测量还是没问题的。
掌柜送来两张纸和一支炭笔,纸上有需要测量的内容,只需要量完填一下就好。
泱肆看了一下,要量的东西还挺多,什么身高肩宽,腰围臂长等等,几乎所有细节都要照顾到。
她摊开软尺,仰头看着江衎辞。
“来,我先给你量。”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她踮起脚尖,量他的肩宽、领围、然后是臂长和腰围。
江衎辞垂着眼,静静看着她认真的脸庞。
量腰围的时候,泱肆拿着软尺双手环过他的腰身,顺便摸了个遍,占了下便宜。
她家莫辞身材真的很好,嘻嘻。
以前在军营里待久了,不是没有见过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只是作为战士,都经过了刻苦的训练,他们大多都是一身壮硕的肌肉,野蛮又吓人,倒是江衎辞这种精壮的身形反而比较少见。
至少她还没见过。
看着抱着自己,在自己腰上作怪的人,江衎辞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无奈,低声唤:“殿下……”
泱肆自然地继续量,理所当然道:“干嘛呀?看不着摸一下都不行吗?”
江衎辞抿了抿唇,没吭声。
泱肆接着往下量,最后需要量身高时,她犯起了难。
踮起脚尖伸了伸手,发现自己还是够不着他的头顶。
江衎辞深眸凝着她,微微俯下身,眼里似乎有些笑意:“还量吗?”
泱肆:“……”瞧不起谁呢!
“量啊!”
她扬起下巴,又没忍住嘀咕一声:“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真是的……”
所幸旁边有一把椅子,她搬过来,站上去,这下比他高了。
从未用这个视角看过他,泱肆一手叉着腰,一手傲娇地摸了摸他的头顶,“这不就比你高了?”
她这模样竟然有些娇俏,江衎辞点头应是,由她给自己量完身高。
这家伙,竟然有八尺多近九尺的身高。
难怪每次都要仰着脑袋跟他说话。
特别是亲亲的时候,脖子都酸。
江衎辞立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蹲在椅子上,一面在纸上记录一面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她记完,他走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软尺。
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到我了?”
泱肆僵了一下。
差点忘了,她自己也要量。
做贼的时候胆挺大的,现在莫名有些心虚。
她强装镇定,探出一条腿要从椅子上下来,面前的男人却先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起来,她一时心惊,下意识搭住他的肩,重新在椅子上站好。
即使这样,其实也并没有高出他多少,他只需要微微抬一点下巴,就能与她对视。
“站好,你下去我不方便量。”
泱肆确定了,他就是瞧不起她!
气呼呼:“不准取笑我矮!”
其实泱肆不算矮,她比大多数女子都高一些,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就显得无比娇小。
江衎辞给她量了肩宽,示意她抬起手臂,淡声回复:“嗯,不矮。”
泱肆张牙舞爪地,想咬他。
真会气人。
江衎辞扶住她的腰,低声道:“别乱动。”
哦。
她安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腰间,小姑娘很瘦,他一个巴掌就能盖住大半边腰,单手拿着量尺就能环过她的腰绕到前边来。
另一只手接过软尺,叠着看了眼上面的数字,他微微蹙了下眉。
现在穿的衣衫虽然不比冬日厚,但也不算薄,可是这量下来的数字,还是比他想象的低了一些。
“太瘦了。”他道。
泱肆观着他的神情,揪住他的衣襟,把人扯过来,低下头生气地盯着他:“怎么啊,嫌弃我了?”
臭男人,一会儿说她矮,一会儿又嫌她瘦的。
江衎辞回望她的眼睛,“没有。”
“真没有?”
“嗯。”
他的俊颜近在咫尺,下巴微微扬起,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
泱肆顺势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江衎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贴近,却是往上,将吻落在她光洁的额。
很轻很轻,像雪花落下的力度。
却让她心口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