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心道,保不准到底是未来大奶奶需要还是大爷需要呢!
软垫到底是多拿来了几个,云湘给垫在陆钧山下面,见这男人冷峻着一张脸慢吞吞坐下,随即便是额汗连连的模样,忍不住也是皱了眉,坐到他身旁搀扶住他。
陆钧山立刻顺杆就爬,没骨头一般往云湘身上一靠,也不怕自己那健硕的身躯是否会压到她柔弱的身体,他揽着云湘,靠近她耳旁与她说低声说:“这般担心爷吗?”
云湘体谅他如今受伤,倒也不推开他,也不搭理他,只抬起眼儿看他一眼,不吭声。
陆钧山却是笑起来,心里美得仿佛饮了琼浆一般,只盯着这小妇柔美的脸庞看。
到底是对他很有几分在意的!
他凑过去,在云湘脸上香了一口,又忍不住低头吻住那如今很是会甜言蜜语的小嘴。
云湘要推开他,但陆钧山抱得紧,好一顿尝了个甜美后,才哑着声儿在她耳旁道:“爷好着呢,自是要好好娶了你这小妇过门!”
这般话,却是这霸道男人自问自答了,云湘安静了一会儿,靠在他肩上,很是柔和的姿态。
陆钧山笑了,就这般一路好心情便到了大理寺。
陆钧山身上如今还是有官职所在,请他来名义上只是问上一问,故给他请了一张椅坐下,云湘则站在他身后。
负责此事的官员很是对他有几分客气,便是将西戎使臣如何说,梁文辰如何说一事又叙述一遍。
陆钧山因着身体脸色有几分苍白, 淡着脸坐在那儿时,清冷又有武将的强悍,听了问话,不过一句:“本将未婚妻一路与本将同行,何须再沾染那些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他并未让云湘出来说话,一介八尺男儿要靠着一个妇人在堂上为他争辩一二属实是无用了些,他只当未婚妻是陪着他过来一趟。
他此刻就将话放在这儿,神色清淡地叫了成林过来,从离开西北,再到路途中遇到的那些个事比如他中蛇毒瘫了几日全靠未婚妻照顾这些琐事一一都说了。
如此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何反应,也不看下边的梁文辰与西戎使臣,只淡声问了句:“本将要说的便是这般了,无甚别的事的话,本将还要回去养伤,便不多坐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
“陆将军……”大理寺官员一下叫住陆钧山,显然还有话要说。
陆钧山偏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忽然冷下了声音:“大理寺让本将过来,本将也来了,难不成本将一个不在场的人还要被当做嫌犯要留在这里不成?”
高大的男儿,战场厮杀出来的铁血气魄,此时已是隐忍不得, 站在那儿就是将其他人震慑住。
西戎使臣还想攀扯一下陆钧山,却发现属实找不到借口,便也住了嘴,梁文辰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过及冠的年纪,此时哪里敢说话?
大理寺官员立刻道了声不敢。
陆钧山又回去了,坐马车的颠簸辛劳不必多说,回到陆府便是急忙趴了下来,方才在外面的强横威风散了个干净,厮磨着云湘好是一顿检查他的伤处,抚慰他一番,又捉着她的手香了几口。
云湘垂头看着此时笑闹的陆钧山,才知道这男人心里是有成算的,这一趟倒是她多跟着去了一趟。
陆钧山只笑闹归笑闹,他知晓这事是个开端,却不是结束。
怕是西北又要乱了。
他让云湘准备了笔墨来,给扬州的陆大老爷写了一封信让成林立即送回去。
云湘吩咐黄杏去准备中午吃的饭食,回来看到陆钧山趴在枕上拧紧了眉有些凝神想事的模样,也没打扰他,自己回了桌旁精心雕琢手里的木雕。
陆钧山心头确实纷乱着,但这般凝神一会儿,见身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忍不住就要抬头找人,见云湘又在摆弄她那些个木雕,便是忍不住嘟囔一声:“可恨爷不是那千年好木料能被你把玩呢!”
说完这话,他盯着那小妇看了会儿,想到她自称未婚妻要陪他去那官衙又是一阵愉悦。
云湘抬头看他一眼。
陆钧山与她对视,倏地又笑了,也不要她回答他那话,只觉得如今这日子舒心得很。
可这人舒心时,便注定是要不舒心了。
老太爷的车马在第二日傍晚时终于抵达了京都,陆清泽早早去了城门口迎接,而大太太则带着云湘和郑七娘等在府门前,林婉月还不能起身,自是只能留在院里。
大太太一脸从容地拉着云湘的手对她道:“老太爷实乃君子,从不是个为难人的,倒不必太过紧张。”
云湘觉得若是大太太的手不要抖的话,这话就更让人信服一些。
却说大太太本来在陆家想来侍奉公婆很是妥帖,老太爷与老太太又是宽和的性子,平日里也很是得两位老人的疼宠的,只到底陆大老爷不在身边,怕是要她一人承受当日允下婚书之事带来的老太爷的怒火,难免紧张。
云湘反手拉住大太太的手,轻声说:“太太,我不紧张。”
说话间,就有人喊:“老太爷和老太太到了!”
云湘抬头,便看到一辆青皮马车摇摇晃晃地朝这儿驶来,陆清泽骑马在前头走。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大太太就带着他们上前迎。
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帘子,接着一穿着湛青袍子的老者从车上下来,云湘从前在扬州从未见过陆老太爷和陆老太太,这会儿难免好奇,只见那老者抬起头来,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下巴一缕美须,瘦长而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五官很是清隽,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最重要的是精神矍铄,很是挺拔,瞧着不过是五十来岁的模样。
他下了马车后,站在下面,伸手又作搀扶状,便又见一只白皙的纤手伸出来,那穿着墨绿衣裙的妇人也下了马车。
也不知是否古人生子早的缘故,陆老太太保养极好,眉目端庄,眼角的浅浅细纹都更添一份成熟风韵,因着一头乌发,光看外貌,瞧着不过四五十的模样。
要知道大太太如今都已是四十多的人了!
陆老太爷很有威仪地对着大儿媳点了下头,随即就将目光放到了云湘身上,看了两眼,倒是不曾多说什么。
两位老人自苏州而来,也是舟车劳顿,大太太本是叫人整理了院子, 想着让老太爷老太太今日先用了饭好生歇息一番,不曾想老太爷很是生龙活虎,丝毫不觉疲惫,一回来就先去寻了那不孝孙儿,听闻他住在寻芳院,又是一阵青脸,叉着腰就进去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云湘先前被大太太带去了给老太太安排的院子,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打量她一番,神情很是温和地问了她几句,诸如年龄几何,家里还有何人之类,她都一一回答。
老太太笑着,给了她见面礼,一只颇为沉甸甸的盒子。
抱着盒子出来时,云湘呼出一口气来,所幸陆家长辈似乎都很是和蔼。
等她回寻芳院,听闻老太爷在,踌躇一番是否要敲了门进屋时,就见屋里传来老太爷那听着很是斯文儒雅,但话却不然的话:“你老实说,是否与那妇人在外头把孩子生了?否则怎这般鬼迷心窍,若是有孩儿了,快些带回家来,勿要藏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