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正则说完,室内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虽然景飞始终没有做出什么表示,但是听完锦正则的话以后,他沉默不语的行为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
或许事实真如锦正则所料,景飞的某些自我暴露的行为,实际上是被恶人算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景飞沉思的过程中,锦正则也一言不发,不再游说。毕竟他能亮出来的底牌都已经放出来了,他真心希望,景飞能够识时务一些。
表面上看,景飞正在面不改色地思考,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十分挣扎。
大约十分钟后,景飞抬头看向锦正则,面容坚定,表现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景飞领悟到了锦正则的缜密心思,明人不说暗话。
他对锦正则说道:“认罪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答应,我就告诉你们锦明被杀的真相。”
听到景飞的话,锦正则斟酌了一会儿,回复道:“什么条件?万一你要是直接让我们给你减刑免罪之类的,我们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一旦作案者在警察局中要求提条件,就离认罪不远了。
但是,为了避免凶手们提出信口开河的条件,在答应之前,警察们务必要谨慎应对。
景飞坦率地说道:“不会!我也不会提让你们为难的要求,很简单的,绝不违法。”
锦正则心里没底,问道:“你想要什么?”
景飞听到锦正则的这句话,心中一动,觉得有戏。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情绪,故作平淡地说:“我要见我表哥,边弘。”
景飞的这个要求出人意料,锦正则一时揣测不出他的意思。
死到临头了,他已经决定认罪,为什么要见边弘?
这两个表兄弟之间关系这么好的吗?
锦正则没有马上答应,希望拖延时间,跟其他警员们商量一下。
于是,他说道:“这个条件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中,不过我们需要再商讨一下,有结果了会回来告诉你。”
说完,他也没管景飞的叫喊,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围观了刚才全过程的警员们,此时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看见锦正则出来,众人连忙围堵上来。
和他关系较好的一位队长急忙上前表明态度:“不行!景飞这小子提出的条件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不能轻易就答应他这次会面。”
此话一出,马上有警员附和道:“我也认为不能答应景飞的要求。因为这个条件太过出人意料,我们没法预测这次碰面的后果啊。”
“的确,从景飞的话来看,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被攻破。就算不答应,再审他几天,他也就招了。”
主张不答应这个条件的人不在少数,锦正则没插话,也没急着站队,静静地等着持相反观点的另一拨人站出来说话。
争吵之中,片刻后,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必须答应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被人群挡住了视线,众人不知道是哪个毛头小子这么沉不住气,在这么多队长面前跟他们唱反调。
锦正则在走廊的最里面,望不清来人,也十分好奇是哪个勇士这么直接。
在万众瞩目之中,锦正则看见了远处被搀扶着、慢悠悠走过来的人。
李思初,他的好徒弟。
锦正则一向是以气定神闲的态度示人,很少有被逼得气急败坏的时刻。其中,有很多次都是被这个徒弟刺激的。
比如此时此刻……
大家被李思初的出场方式震惊到了,不是因为他出场的气势大,而是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足够怪。
李思初摔倒后,脑袋磕地,血流不止;腿脚也有划伤,走起来也不利索。在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他便急忙出院了。
于是,当他出现在警局的时候,众人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一个人,头上裹着厚厚的一圈纱布,走路颤颤巍巍,双手撑着两侧墙壁,一边磨蹭一边往前走着。
之前一起进行水下工作的警员们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是打捞任务中的大功臣,此刻已光荣负伤了。
同级的警官对于他刚才突兀的出声反对也不好计较些什么,不过职位较高的队长听见他出言不逊,当即便面露不满。
“这是谁手下的人,这么猖狂!”刚才首先发表意见的队长放声呵斥道。
李思初不知道这人的来头,也不敢直接吱声,迫切地希望师傅能出面解救他一下。
但是,并没有哪位负责人站出来带走这个手下。
李思初拖地磨蹭的脚步一顿,有些怨恨地望着锦正则。师傅竟然翻脸不认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李思初的目光,锦正则也不好再装没看见,叹了口气,从人群走出,站到了那位队长的对面。
“不好意思,这是我手下的人,李思初。说话一向坦率,心直口快。还请各位见谅。”锦正则出面解释道,然后对李思初招招手示意,让他快点走过来。
随即,李思初大喜,本想立马跑到师傅旁边去。奈何,腿脚不好,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地移动着。
出声训斥的队长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们二人在本案的侦破中都立下了不少功劳。
他缓和态度,对锦正则说道:“正则,你徒弟的意见好像和我相反,你们有什么高见啊?”
锦正则摇摇头道:“他向来想法奇特,时常有灵光一现的时候。我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然后,他对李思初说道:“讲讲?”
李思初顶着压力,尽量挺直了腰杆,解释道:“我认为他想见边弘,必当是与景飞身后的势力有关。”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又要开始怀疑边弘了?”旁人问道,充满怀疑。
在别人看来,这不就是在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牵扯出一个人就怀疑一个人?岂不是无休无止!
李思初不管别人的看法,坚定地答道:“对!我觉得边弘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