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开始让女儿自己绣嫁衣、盖头和喜被,当然这些徐婉都不用全部自己绣,徐家有绣娘,她身边有丫头,她们分去了一大半,留一小部分给她,另有一些关键处添上几针即可,但是手帕荷包都需她自己绣,这是要送给王府里几个妹妹的见面礼。
其实王府的那些姑娘并不稀罕她的绣品,如果把手帕荷包换成银票可能更合她们心意,不过若真是换成了银票,她们又会嫌弃她商人铜臭味了。
所以无论她送什么,都难以讨得她们的欢心。
但是这话又不好给母亲说,因此她也只有拿起针线开始和婢女们关在屋里刺绣。绣了两天,她就受不了了,实在是绣技不佳,最后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王府长辈的礼物由她绣,平辈的就由丫鬟绣娘代劳。
母亲看了她那两天的成果后,爽快的答应了,徐婉看着如释重负的母亲,心里一阵郁闷。
腊月,北方的河道都结冰了,南方的河道也是枯水期,不适合船行,没曾想这种情况下,父亲居然派人从陆路给她们捎了礼物回来,各种皮毛药材,还有几筐当地的柿子,光是礼物就装了整整五车。
张氏让开了中门,五辆马车直接拉着东西进了院子。
一时间整个徐宅洋溢着喜悦,婢女们帮着主母清点礼品数量。
押送东西回来的管事特意从其中一辆马车里抱出一个箱子,说是二公子送给徐婉的。
定了亲事的未婚夫妻可以相互赠送礼物,沈珺送礼给徐婉并不奇怪,但是这份心意让张氏非常欣慰,这是女婿重视女儿的表现。
经过上一次大嫂的抱怨,徐婉已经想明白,也重新正视了她和沈珺的关系,面对他的送礼,她倒是没有显出多么惊喜。
与梦里沈澈的每一次送礼,都让她又羞又喜比起来,面对沈珺的礼物,她则比较淡定。
张氏鼓动女儿打开看看,徐婉风轻云淡的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雪白的狐狸皮,张氏赞扬道:‘这张狐狸皮,通身无丝毫杂质,给女儿做一件狐裘斗篷刚刚好,二公子有心了。’
徐婉礼尚往来,对管事道:‘等你回去的时候说一声,到时候我们也给二公子带些礼物回去。’
张氏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要给二公子回礼,近两日就可以准备好,让人立刻送去青县,怎么要等管事回去才顺带回礼。一般这种押送东西回来的管事,无紧急情况,都可以在家休整半月才去,等他带礼物,岂不误了回礼的最佳时间。
可徐婉又已经开始清理另一车东西,管事的说,这一车是送给王府的,徐婉看了礼单,百年的人参都有三根,另有灵芝、雪莲、蛇胆、鹿茸,阿胶,天麻,三七等各种药材。
有两张貂皮专门献给太妃和王妃,送货的管事说,还有一整张的虎皮,老爷派人给驻守在真定州外的王爷送去了,其余还有灰狐皮鹿皮兔毛皮各几十张。
张氏已经顾不上回礼的事了,她非常震惊,不知夫君哪里收来的这些东西,都说北方混乱,怎么夫君收购的这些东西质量比往年还要好?
徐婉却知道,越是混乱,操作得当越能挣钱,那些家里存有好皮子好药材的都会赶紧出手,谁知道混乱之下会不会保得住,换成金子粮食保证基本生存才是王道。商人只要不恶意屯粮抬高粮价或是倒卖救命的药草,倒也不会被冠上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
父亲现在跟着汉王做事,有铁矿开采,自然不会去碰那些。
张氏吩咐小厮去把徐毅唤来,心里诧异归诧异,东西还是要照夫君的意思送去王府,她准备让长子去送这些礼。
徐婉则帮着母亲在家里清点另外两车礼物,张氏是个大方的主母,她分别给徐敏旭的妾室、家里的子女,包括庶子庶女,和其他几房族亲按地位高低和亲疏分别分送了适当的礼物,还有娘家那边也单独送了一份去,剩下的才登记入库。
归置好这些已是两天后,张氏这才有时间想起给准女婿回礼的事并特意叮嘱女儿尽快备好。
徐婉想了想,决定去笔墨铺子挑一套文房四宝回赠给沈珺,父亲这次带了信回来,这个新年不回汉城过年,她和徐慧准备做些肉干、熏鱼、干菜等,另有一些年货,到时候一起给父亲送去。
张氏闻言,这才放心。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到了新年,徐敏旭不在,徐家的热闹却并没减少,过去一年,虽然徐家家主遇险,但丝毫未影响徐家的生意,因为有了盐场,获利比往年更丰厚,徐家族人家家分得不菲的红利,对大房自然就更热情了,年夜饭和守岁都非常和谐,连四房的马氏母女俩,对徐婉都客气了许多。
二哥徐阳也在过年的前几天回来,秋试他没有过,不过家人们也没有给他压力,都安慰他,今天没考好,还有明年,认真学习慢慢在考就是了。
初二走舅舅,一大早,徐家人还未出门,就收到了汉王府的请帖,邀请她们初五到王府做客。
张氏兴奋不已,原本决定要在娘家住上两日也变成了只歇一夜便回。
外祖父和舅舅在营救父亲一事上出了大力,父亲在青县开采石场也多亏了外祖父的那位同科县令帮忙,所以徐家给舅母一家送了重礼。
王氏见了大为震惊,她本以为姑爷受了难,徐家去年的生意应该会受些影响,年礼应该会打些折扣,最多也就和往年差不多,没成想今年的年礼会如此之重,堪堪比往年多出了一倍多,更别说上个月还特别送了半车毛皮和药材,说是对公爹和夫君营救姑爷的谢礼。
该不会是妹妹心疼娘家,特意凑了这么多厚礼吧!王氏嗔怪道:‘听说姑爷为了生意过年都没能回汉城,你这样大车大车的往娘家搬,可别惹了姑爷不快。’
张氏亲热的挽着大嫂,不以为意:‘他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家人生活富裕吗,没事,他今年挣得多,咱们娘家人难得跟着享享福。’
王氏见妹妹神情松快,并未有丝毫故作大方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暗想生意做到徐家这样也算顶了天了,怕是那京城里皇后娘娘的娘家过年都没她家收的姑爷的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