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盅冒着热气的鸡汤豆串,香气四溢,一看就很有食欲。
岳程浑浊的老眼亮了亮,问向沈子矜:“你这小子是怎么知晓老夫喜爱吃这个的?”
沈子矜坐在桌边的软椅上,手托着腮,手肘拄在桌面上,带着几分调皮的朝岳程眨了眨眼,道:“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呗。”
“多大了,还没个正调。”岳程白他一眼,坐到椅子上吃上鸡汤豆串。
“前几次我见岳老爹用餐时都喜爱吃豆皮和鸡肉,我便猜想岳老爹应该能喜欢吃鸡汤豆串了。”沈子矜有些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岳程看他这副模样,带着几分心疼说道:“你这孩子,身体病弱,就不要太劳累,总是把自己当成正常人。”
在另一个世界,沈子矜拥有一副正常健康的身体生活到十九岁,到这里换了一具病弱的身体后,总是有着不习惯,做事时忘记自己是个先天不足的病弱之人。
何况沈子矜每天真的都很忙碌,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不想让岳程为他担心, 沈子矜便道:“这一阵子我的身体都被岳老爹治疗的好了许多,尤其几乎都不怎么咳嗽了。”
岳程望着沈子矜噙着三分病容的俊脸,疑惑道:“老夫怎么感觉你这孩子,对能否找寻到那两朵地府红莲一点都不关心似的?”
一年期间到,他就离开,还管那两朵地府红莲能不能找到了。
“关心啊,但关心也不能一直挂在脸上。”说着,沈子矜戳了戳胸脯:“在这里关心呢。”
为了不让岳程怀疑,他略显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来:“委实,我已经放弃了,这一朵地府红莲就这么昂贵,我怎还有钱买得起那两朵地府红莲,怕是到时那两朵地府红莲要被要出天价来,还不知能否找得到,去耗费心神期望一些无法掌控的事,若是期望落空,又不知会怎样一番失落难受呢。”
说到此,他唇角扬起一抹潇洒的笑意:“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快乐一天是一天喽。”
言毕,沈子矜转移了话题,问起过来的目的:“昨天岳老爹到隆鑫商行去给谁治病啊?”
岳程喝汤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说道:“武林盟主雷惑。”
沈子矜又问:“他害了什么病?严重吗?”
岳程握着青花瓷勺,舀了一勺汤汁,送入嘴中,缓缓的咽了下去:“不严重,只是小病。”
说完他继续吃起豆串。
岳程心中好笑自己,怎么会被这孩子的一碗鸡汤豆串就给收买了呐!
皇上那头吩咐他讲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对这孩子讲出。
听了岳程的回答,沈子矜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雷大哥没事就好。
这下他放心了。
沈子矜在岳程这里坐了一会,便回到府邸,早早歇息了。
翌日,沈子矜向帝王告了假,原因自然是病假。
这位的确是生了病,发起了高热。
病因说是惊吓过度。
沈子矜顶着一个小火炉脑袋,苦思冥想一番,觉得昨日让自己被吓到的事情,应该是那个意外的吻。
当时嘴唇碰到堂主嘴上时,他的小心脏都跟着一颤,可是吓了一跳。
他的初吻就这么掉在一个男人的嘴上,还是他不喜欢的男人。
现在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的用手蹭了蹭嘴唇。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沈子矜道:“进。”
“吱呀”一声, 房门推开,宇宁走了进来。
那张白皙的面庞,线条柔和得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画作。一贯的温润之色更是让人感到亲切与温暖,给人以无尽的舒适感,也透露出一种优雅和自信的气质。
帝王的几个马甲中,宇宁这副人皮面具的皮肤做的是最细腻的,所以被衬的皮肤也好似白了许多。
经过上次相亲一事,沈子矜对宇宁有歉意,见他来了,忙下床要招待他,却被男人阻止:“子矜莫要下床,你身体不舒服,好生的在床上歇着。”
沈子矜的确被烧的头晕,他略显无奈的叹道:“瞧我这身体,太不争气。”
他说着, 与候在门外的阿福道:“阿福进来为宇兄看茶。”
“是,主子。”阿福进来,倒了一杯水,送到宇宁面前, 顺便与沈子矜说道:“主子,奴才下午有事,出去一趟,明日回来。”
沈子矜点头:“去吧。”
待阿福出去后,男人说道:“子矜对府邸的下人很纵容。”
沈子矜神色柔和:“在我眼中人人平等,他们只是在为我工作,剩下的都是他们的自由。”
府邸的小厮们均是卖身进到国公府的,所以沈子矜这个主人是掌控他们命运的。
听了沈子矜的话,萧怀廷静静看着他。
眼前的贪官总是给他一些新的认知。
人人平等,众生平等,贪官居然有着一颗大仁之心?
这时管家端着一碗浓褐色的汤药进来:“主子,该喝药了。”
沈子矜望着那一瞅就苦巴巴的药汤,一脸拒绝:“把药端下去吧,我烧烧就好了。”
“小心烧坏脑子,变成傻子矜了。”男人接过药碗,送到沈子矜面前:“良药苦口利于病。”
沈子矜咧了下嘴角:“又来。”含笑道:“我又不是小孩,烧不傻。”
他从前一个人生活时,偶然生病发烧,也没有吃药就挺过来了。
家乡的药物都没这么难吃,他都没吃,何况这药又苦又涩,喝完半晌都感觉自己泡在药汤里。
尤其,他觉得每次喝的退热药用处都不大。
男人看出他的心思:“这药有用的, 虽然药效缓慢,但他在保护你的身体不再受到病症摧残。”
他说着,拿出一只小牛皮纸袋,放到沈子矜的手中:“服用完药,吃它,就没那么苦涩了。”
沈子矜好奇的打开牛皮纸袋看去。
在看到里面颜色艳丽的糖果后,沈子矜笑道:“宇兄把我看成孩童了。”
“我把你看成了弟弟。”男人带着几分伤感:“从前弟弟生病时,我便如此给他糖果,然后他便为了能吃到糖果,将苦涩的汤药尽数喝了下去。”
沈子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之事。”
他说完,接过药碗,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下去。
他刚放下药碗,男人已经剥好一块糖,送了过来。
沈子矜张开嘴,带着几分乖顺,将男人指尖上的糖,吃了进去。
萧怀廷手指上感受青年丁香留下的软化湿意。
他眼神暗了暗,下一步他断不会再失败。
他不在乎手段有多卑劣,他只在乎青年从此可以为他予求予取的解毒,七日三次,甚至一日三次。
二人闲聊了一会,帝王步入正题:“六日后,文轩书阁举办一场诗词比试,子矜可赏脸去观看。”
沈子矜对文人墨客的诗词比试什么,提不起兴致,但面前之人邀请他,他不好拒绝,遂他道:“我需要向皇上告假,你先等我消息。”
这事要看皇上给不给他假了。
“好,我等子矜。”男人贴心的又道:“子矜若是去不得,就不要勉强。”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地照进了皇宫,让整个宫殿都沐浴在了一片金黄之中。那些宫殿的金顶仿佛被点燃一般,散发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彰显着皇家的辉煌和尊贵。
尚书房中,沈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放下手中书卷,与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的萧北焰说道:“十七王爷歇息,去用午膳吧。”
说完,沈云温雅的朝帝王派遣过来的内官点了点头。
内官起身对二人拱手施完礼,便出去用午餐了。
萧北焰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动,沈云没再做言,向着门口走去,他没有吃午餐的习惯,但需要找个地方将药吃了。
萧北焰漾着邪肆的星眸,盯着沈云从他身旁走过,忽地伸出一只腿,绊向沈云的脚。
沈云对他忽然的恶意,没有丝毫防备,脚下一踉跄,失去重心的身体便向地上倾倒下去。
与此同时,一只手臂伸过来,紧紧箍住沈云的腰身,阻止他摔倒在地上。
沈云被萧北焰抱在怀中。
少年勾唇一笑,那笑中带着三分坏意:“沈夫子走路怎么不知小心,幸好有我及时抱住了你。”
沈云岂能不知是少年搞的小动作,可一国王爷对他如此,他又是无可奈何:“臣以后小心。”
说完,他要起身,可少年的手臂却牢牢箍在他腰身上。
“十七王爷请您松手,臣要离开……”
“沈夫子真美!”少年打断他的话,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神色戏谑,语气轻佻,明显是在调戏沈云。
沈云一双水杏凤眸当即染上薄怒:“请十七王爷谨言慎行。”
少年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放下了他。
沈云想马上离开,少年却当着他的面,把自己手指咬破一道血口。
见此,沈云一惊,道:“十七王爷这是要做……呃……”
猝不及防的,少年将染着血的手指,在沈云的眉心点了一下,旋即坏坏笑开:“我更喜欢这样的沈夫子。”
沈云被少年这一系列的行为,惊的茫然无措,凌乱的跑出了尚书房。
“他真好玩。”萧北焰说完,低头去看握在手中的一瓶药。
这是他刚刚从沈云身上顺来的,这两日他都在偷偷服用这里面的药。
这是治疗什么的呢?
萧北焰打开瓶塞,倒出一枚,旋即将药瓶放到了桌角旁,伪装成是沈云不慎掉落的。
时间如梭,日升月落,眨眼间到了文轩书阁诗词比试的日子。
沈子矜已经向帝王请好了假,为了能融入文人墨客的气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今日沈子矜换上了一身清雅的月白色长袍,头上那根红珊瑚簪子,也改成了白色飘带。
坐上马车后, 又拿出诗词翻看起来。
毕竟是宇宁带他去的,他不想给人丢脸,少说话的同时,也能出口成章。
沈子矜翻看完一本书,也到了文轩书阁。
这里举办诗词比试,来的的人多,车位都被占了,沈子矜的马车只能停在对面的一家药铺前。
沈子矜被车夫搀扶着刚下马车,就被停在药铺前的一辆马车吸引了注意力——是隆鑫商行的马车。
与此同时,从药铺中走出来两个人,一名少年眼眶泛红,一看就知刚哭完不久:“再这样下去,盟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