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混乱,迷茫,是那个时代最贴切的形容词。
到处都能闻到火焰烧灼的臭味,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样,
【虚无】
诞生了。
那一年,每个城市都流传着不同的恐怖传闻。
有易子而食的,有曝尸田野的,很少有人知道这背后是模因作祟。
但艾禾的爷爷就是这少数的其中之一。
……
……
艾禾的爷爷名叫艾黎明,是一位工程师。
在那个年代,工程师不可谓不是一个光荣的职业。
但是饥荒之下,家里没有田地,就只能活活饿死。
艾黎明家有三子一女,每天醒来,面对的就是子女们闪烁的目光,渴望着今天的吃喝。
他们饿啊。
大的十几二十岁,小的只有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家人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可是,这样迷茫的时代,社会停摆,工程终止,艾黎明作为工程师又能干些什么行当呢。
他找上官府,询问有没有什么能给粮食的活计。
他每天都来问,每天都被拒绝。
但是他不得不来。
这次对方正欲拒绝他的时候,忽然走过来一个人,打量他了两眼,
问道:
“你可有胆气?”
艾黎明茫然,但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随我来。”
他转身就走,看起来十分自信。
这人好生奇怪,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而卷曲。
但艾黎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不愿回去看到孩子们失落的眼神。
于是,
艾黎明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那是艾黎明,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尸体。
风衣男带着他来到一个小镇,街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艾黎明捂住嘴,可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仔细看去,那些尸体的嘴和胸口,都张开着一朵猩红的肉花。
看起来就像是从他们的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样,血浆迸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幕,
堪称修罗地狱。
“害怕吗?”
“你现在放弃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黑衣人的表情有些病态。
他看到这些人的惨状,不仅丝毫不惊讶,甚至还能揶揄地看着自己。
艾黎明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摇了摇头。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嘴巴干得皲裂,像是有刀在割一样。
胃里像有一团火,无时无刻不在灼伤他。
但他知道,
家里的孩子们,同样经历着这种痛苦。
艾黎明自认为在工程上贡献卓绝,但作为父亲,他知道自己着实不够称职。
如今全家受苦受饿,他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好。”
风衣男引领着艾黎明,走向城镇的深处。
越往深处走,艾黎明就越胆战心惊。
无他,这些人的死状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这些血腥的肉花不知究竟是何物,像是从这些人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居然连成一片。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屠宰场里的碎肉。
“这里……”
“究竟是怎么了?”
饶是艾黎明决心带着粮食回去,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着实是害怕和疑惑。
“这是什么疫病吗?”
面对艾黎明的疑问,风衣男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这不是病。”
“这是——”
“【虚无】。”
他的语气深沉而神秘,带着一种诡异的信念感,仿佛在宣告着什么至高的存在。
当他话音落下,一团黑影自尸海深处飘起,在空中化成一道诡异的身影。
ta浑身不着片缕,坐在一个红色的光球上,肤白如骨,头发如同黄色的光晕,阴沉地倾泻着。
红色的花蔓缠绕着ta的身体,看起来竟然有种诡异的美感。
也不知道那些花究竟是什么,竟然还会动,仿佛随时都能变成张开的血盆大口。
最让人心里发怵的是,ta 的眼睛里只有眼白。
即便ta没有穿衣服,艾黎明也分辨不出ta的性别,
不对……
ta肯定不是人,显然也没有性别。
“有意思。”
那个诡异的身影竟然开口说话了。
“一个落魄成过街老鼠的工程师。”
“为了家里的子嗣,走投无路,竟然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桀桀桀!”
虚无笑得刺耳,像是工厂里机器切割合金的噪音。
“我们可是谈好了的,你可以开始了。”风衣男静静地看着虚无。
“当然。”
“就让我看看,你的奉献究竟有多么坚定吧!桀桀桀!”虚无怪笑着,飞快的冲向艾黎明。
他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虚无化做的红光吞没了。
……
……
艾黎明带回了粮食。
并且,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挨饿了。
可是,艾黎明的脸上,却再也没了笑容。
艾禾常常在爷爷的脸上看到那种悲伤的表情,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事情能够让他感受到愉悦了。
她是在爷爷的回忆录里看到这些记录的。
这本回忆录被藏在她和爷爷封存的时间胶囊里,在他自杀后,艾禾无意中在里面发现了这些事情。
“可是,这些和恶诡小队有什么关系?”钟歌有些疑惑。
“那个风衣男就是恶诡小队的成员啊,我爷爷在接受【虚无】以后,也就同样是恶诡小队的成员了。”
“原来如此。”钟歌表示理解。
可是……
如果不是艾黎明接受了恶诡小队的照拂,他们一家人恐怕早就饿死在那个年代了吧。
而且,艾黎明是自愿接受的。
钟歌觉得,这也不完全算是恶诡小队害死了她的爷爷。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想法直接说出来罢了。
“好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那张银行卡掰掉了吧?”艾禾盯着钟歌,一副‘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
“这个啊。”
“很简单。”
“哥不爱钱,哥只要自由。”
钟歌二郎腿一翘,满脸都在写着:‘我是山里灵活的狗,你抓不住我’。
艾禾扶额:“……”
“你能不能做个人?”
“哈哈哈。”钟歌干笑了两声,“好吧,其实……”
“这是我那个离婚的爹,隔三差五非要给我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