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艳不懂,但听话,点点头,看着货车停到门前。
男人招呼着他俩坐进驾驶室,剩下的三人直接跳到后面车厢。货车本身的车厢是有车棚的,多接的那节就是露天的,不过也没人在意,直接进了有车棚的车厢,等大家坐稳后,货车这才启动。
到了家门口,把大门完全打开,老板坐在车里看车,剩余四人跟着她俩进了屋,先把主卧和客厅的大件儿搬走,之后要搬的就是次卧里的东西了,人多确实力量大,两个小时左右就已经搬好了,都已经搬完了,景艳又从厨房拎出来一个大包:“这个是最近我们做饭的锅碗瓢盆儿,最近不打算用,正好一起运走。”
何志军接过来扛着送到货车车厢里,老板要多带一个车厢的做法果然没错,平时看着不咋多,这么摆放在一起,一车厢半,其实要是摞叠起来应该一个车厢也能塞下,但是考虑冬天路滑,还是选择比较稳妥的方式。
景艳拿着自己的小钱包,夫妻俩把门锁好,坐进驾驶室,直接往火车站方向过去,到了那边,何志军去找人,没一会儿站长就过来带着他们把车开进了货运车那边的站台,大家下车,开始往指定的车厢搬运,景艳在站台上看着他们搬,何志军在车厢里看着,等搬完了,大家汇合,景艳把十块钱结算给旧货商店的男人后,他们五人就先开车离开了。
夫妻俩跟着站长到了办公室,站长在写收条:“你们的东西总共一千四百多斤,确实不到一吨,但是要按照一吨来算,距离是两千四百九十多公里,中间绕路和转站没算,只算了正常行驶距离,所以,你们给五十块钱吧。”
景艳打开钱包,数出来五张大团结递过去,站长拿了钱,把收条递过去:“这上面有车厢号、货品数量&重量,始发地、终点站,还有收取的费用,只要在一个月内去取货,你们是不需要额外付钱的。”
何志军接过收条,看了一遍,折好递给景艳让她收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站长把烟接了过来,摆摆手:“没啥麻烦的,我这边都是按照规矩走的,你们最好给你家里人发个电报啥的,把收条上的内容发过去,这样他们提前安排下车啥的,等你们到了就能直接提回家用了,
说实话,从北大荒到海市,这么远的距离私人托运你们还是第一个,不过你们托运的也不亏,就看你家那几个柜子、床的,就算买二手的也得两三百块,确实不能丢,反正到哪里都能用,咱这事儿办完了你们就回吧,我这边等下还有工作呢。”
夫妻俩跟站长告辞离开,景艳提醒:“咱得给妈那边打个电话说一声,还有要去买回辽省的车票,咱们可以准备回去了。”
“你把厨房都搬空了,这几天准备怎么吃饭?”何志军问她。
“看咱们车票买到哪一天吧,要是时间晚,咱可以让高营长家的厨房用具先搬过来,咱借着用两天,要是时间早,在国营饭店对付两天也成啊。”景艳说,“我们回我老家背着咱们换洗衣物和铺盖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就不用走邮局寄包裹了,能省则省嘛。”
何志军想想,好像也对,正好现在在火车站这边,俩人从货运站口找到了售票处,现在出门的人少,火车站这边排队的人也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你好,有到辽省锦市盘县的车票吗?”
售票员查了下:“没有直达的,只有哈市到锦市的,如果要,我这边可以给你开联票,就是从江市出发坐哪一个车次,到了哈市后,下车不出站,直接转坐到锦市的车次,中间差不多需要等待半个小时,不过你最好有准备,万一火车晚点,有可能你们滞留在站台时间加长,或者你们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到哈市再买票也成。”
景艳看了眼身边的何志军,何志军点点头:“同志,你看下最早的车是什么时间?我们想买联票,不过万一是我们江市的车晚点赶不上转车怎么办?”
“我们这边不会赶不上的,短途中间不停站,怕的是你们要转的车,那辆是路过哈市的,怕在中途耽误时间。”售票员很有信心。
“最快能买到的联票是二十九号上午十点途径哈市,三十一号中午到达锦市,如果是这趟车,你们要坐的江市车次是早上七点发车,这里是始发站,建议六点半到车站检票,要吗?”售货员帮忙确认了车次。
“要。”何志军说的斩钉截铁。
“买火车票要有介绍信,你们介绍信有带吗?”
何志军从上衣内侧的兜里取出一张介绍信递过去,售票员接过,当看到是部队开具的,而且注明离开原因是考上大学,携带家属一位后,态度好转了不少,“长途车是要硬座还是卧铺?”
“能有卧铺最好,麻烦了。”何志军见她态度好,也很客气。
“两张联票,长途车是卧铺,连号的,上下铺各一张,全价票,一张五十五块,一张五十七块,五十七块的票价可以因为你是学生,有半价优惠,一共八十三块五毛钱。”售票员报着票价。
景艳把钱递过去,拿回介绍信和车票后,俩人离开了售票大厅:“来的时候咱直接是跟着部队来的,没花钱,真到自己花钱了,真是心疼,当年四姐四姐夫的车票是你帮忙买的,也是这么贵?”景艳才想到当年四姐他们的车票钱。
何志军摇头:“那时候我在部队,托后勤帮忙买票,那时候买的是特价票,他们两个的联票一共才五十来块,正好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后勤直接扣的,嗯,也没觉得心疼。”
看着景艳还在心疼,何志军直接拉着她去邮局打电话,崔红茹刚跟着医生巡完病房回到护士站,就听到有人叫她去接电话,一想就是自己小儿子,连忙往前台那边冲,到了地方,把气儿喘匀了,电话铃声响起,他连忙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妈,我是志军,行李家具都托运好了,今晚发车,到上海时间不确定,但是总归会在年前到,等过完年咱们去提也来得及。”电话里何志军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年前能到家不?今年你奶奶也答应回来过年,你们要是也能赶回来,咱家就真的团圆了。”
“我们刚买了车票,先回一趟辽省,去看看四姐他们,预计停留两天,之后看买票的状况,等我们买到了回扬市的票,再给你打电话。”何志军继续说。
崔红茹很激动:“那成,等买到票把回程日期和车次告诉我,我到时候去接站,这个月只有四天就过去了,小年估计你们在景艳的老家,你回去别空着手,买点儿东西,人家姑娘嫁给你就离了家,家里指不定多放心不下呢,争取除夕前回来,你也好几年没见着你奶奶了,她是听说你今年带媳妇儿回来这才同意回家过年的,你可别让她失望啊。”
何志军答应着,事情说完了,就把电话挂掉了,话费果然仍旧不便宜,一块二毛钱,何志军掏钱的时候被景艳拦住了:“你身上的钱留着吧,回家正好是过年的时候,到时候要是有花钱的时候兜里没有,还跟我要,被爸妈看见了会觉得我这做媳妇儿的过分,怎么着这个脸面我还是不能不给你留。”
何志军笑眯眯的把钱揣回兜里:“那就辛苦媳妇儿结账了。”
景艳瞪他一眼,掏钱递过去,收钱的小姑娘收着钱忍着笑,看着俩人并肩离开,忍不住有些羡慕,现在的男人能这么疼老婆的还真不多。
何志军拖着她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咱们吃了晚饭就去找高营长,后天大清早的车,跟他说一声,让他们夫妻明天来验房,还要请高姐带着嫂子去找陈大娘打声招呼,毕竟换了住家,明天咱们在国营饭店吃,后天一早咱就出发了,这时间还挺紧,对了,要不先给四姐那边打个电报啥的?”
景艳摇头:“等电报到了,估计咱俩也到了,没必要,我自己的家又不是不认识,到了锦市,咱们坐个公交到盘县,之后找个牛车给咱送回村就成了,你说现在是交通不便,我来这儿都两年多了,就跟四姐一起去看了一次三姐,之后再也没去过,以后距离更远,想见一次就更难了。”
“你之前也没说想三姐,要知道前几天带你去一趟,要不咱把车票改期?先去看看三姐也成。”何志军建议。
景艳只是心动了一刹那,但还是理智的摇摇头:“算了,这车票也是真贵,而且今年你奶奶还在家盼着你回去,要不是你给我的存折在老家,我还想着把钱取出来带走,我也没打算回去,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以后说不定交通越发便利,到时候我不止可以回来看他们,也能让他们去咱家玩儿。”
何志军也觉得终会有这么一天,在国营饭店吃过晚饭,何志军带着景艳去了部队家属楼,景艳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时代的楼房,怎么说呢,没有想象中的好,楼梯有些窄,俩人并列走都做不到,得侧着身子,爬上三楼,何志军敲响了高营长家的门。
高营长夫妻热情邀请他们进门,景艳是住惯了宽敞的屋子,冷不丁的见到各个房间都不算大的空间里还真是,不太适应。
现在外头天色都黑了,何志军也没说啥场面话,直接开门见山:“营长,我跟景艳后天早上六点就从家里出发了,我那房子你不是说想要接手吗,要不明天你带着嫂子跟孩子去看看?景艳再带着嫂子去找下街道办的高姐,后续领粮啥的景艳正好也跟她说一遍,还要去见一下房东陈大娘,事情也不算少。”
高营长看了下任翠花,点头:“上次你不是说那房子你们是一次给一年的租金,今年的还有多久再续交?”
“八个月整。”何志军回。
“五块钱一个月,那就是四十块钱,我先把钱给你,明早我带你嫂子去你家找你。”高营长让任翠花给钱。
任翠花进了屋取出钱递给景艳,景艳也没推辞,把钱收了放进了小钱包,何志军就带着景艳回家了,到了家,把炉子里压着的火捅开,屋子里的温度上的很快,景艳用水盆盛了水放在炉子上敞口烧着:“咱们用洗脸盆烧水,等会儿洗漱,等咱走的时候放在往兜里挂在身上就成,不怕磕碰。”
何志军笑着点头:“成,就算两天不洗脸其实也没啥,当然,能洗最好。”
第二天一早,俩人起床,还挺庆幸东北的冬天有火炕,所以留着的褥子和被子都是偏薄的,携带方便,空荡荡的家里俩人除了把炉子烧着,洗脸刷牙后,好像就没啥可做的了,只能两人面面相觑,好在没等多久,高营长一家子就到了,何志军带着高营长夫妻看了剩下的柴火和煤炭,还有地窖里的冬菜,房前屋后转了一圈,任翠花真的是满意极了。
“景艳啊,鸡苗你是从哪里买的,我也想养几只鸡,菜地啥的弄点儿种子不难,老高的粮食关系等年后就让他转到红旗公社,街道办那边你带我走一遍吧。”任翠花对于新家很满意。
俩人出了门,家里让两大两小四个男人留守,到了街道办,景艳告诉她每月领粮的地方,今天高姐没来上班,她就带着任翠花去了高姐家,高姐没想到景艳竟然找到了续租的人,很是高兴,这样她就不用再帮忙找租户了,而且这个也是军嫂,想来以后事儿也不会多,能省心最好。
她很爽利的带着俩人去了陈大娘家,陈大娘知道景艳离开是因为自家男人考学也很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