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皇帝见只收了不到四成的国债,下了一道旨,还不上的直接抄家。
大皇子三皇子戴罪立功,也配合着瑾王执行强制还债。
那些跟随着国公府一同还上了债务的官员们,这下子是在没了后悔之色。
第一个被抄家的,就是安郡王府,第二个抄家的是永昌侯府。
安郡王府纯粹就是欠债太多。
而永昌侯府虽为顶尖贵族,但在朝中却并未有高位之人。
拿他们开刀,不仅可以警醒一些人,也是在给某些人最后的机会。
京城被这件事闹的人仰马翻。
赵如锦这边也没闲着,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周家,还真得到了些“好东西”。
永昌侯府被抄家之后的当天,宣义侯便上门了。
院子里,赵如锦让墨雨给他上了茶,端坐在高位之上,风轻云淡的笑着:“不知父亲找我有何事?”
宣义侯根本不想管周家,若非昨夜周氏想要自戕,两个儿子哭的凄惨,他才不会参与这些破事。
天天钓鱼不好吗?
他讪讪一笑:“锦儿啊,周氏曾经对你是不太好,但到底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呢,是不?
你能坐稳这世子妃位,宣义侯府也出了不少力,一家人在家里闹闹也就算了,有困难的时候,还是要出手帮个忙的。”
赵如锦慵懒的坐着,摸摸了昂贵的点翠珠钗发簪:“宣义侯府也借了朝廷的钱?”
宣义侯可没那些贵族子弟逛花楼喝酒狎妓的爱好,他不爱美人,也不爱仕途,唯一爱的,就是作画作诗,后来为了搭上宁国公,不惜苦学钓鱼技术,也逐渐喜欢上了钓鱼。
故而,宣义侯府钱是少了点,但他苦谁不苦自己,也能过活。
“那倒不是。”宣义侯厚着脸皮道:“这不是周氏求到了我面前,念及她给你生了两个弟弟……”
“给我生的弟弟?”赵如锦不客气道:“我可没有一群恨不得我死的弟弟。”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弟弟虽是纨绔了点,但对你这个姐姐也还算是恭敬,何至于说到恨不得死这个份上。”宣义侯沉下脸怒斥。
赵如锦笑的讽刺:“何至于?您说的倒是轻巧,您对周氏有多了解?您对您那两个儿子又有多了解?
您只关注自己,只管自己享乐,我过的如何,您可曾查过半分?
您不曾管我长大,发现我可利用了,就将我叫回京城。
回京之后,您纵容周氏对我表里不一,纵容赵清意赵清雪欺负我,对于两个弟弟冬日想推我下池塘、剪碎我的衣裳、不许我出席宴会、对我试图拳打脚踢之事不闻不问!
如今,您还想打着父亲的名义,叫我帮你解决周家之事,可以啊,从此之后,我权当还了您生我之恩,宣义侯府与我在无关系!你要这个结果吗?”
宣义侯气的拍桌子:“赵如锦,我是你父亲,若非我,你能嫁进国公府吗?”
赵如锦冷笑:“您别当我是傻子,我能嫁进国公府,固然有您的功劳,但我若是本身不够优秀,国公与世子岂能点头?
何况,我嫁进国公府后,您得到的东西可多了吧?”
宣义侯泄气似的坐下,他自顾自的气了半天,最后憋不住问:“你就那般厌恶周氏?”
赵如锦微抬下巴,睨视他:“不止她,与她相关的所有人,我都厌恶,包括您!”
“你个不孝女,老夫除了贪你娘那点嫁妆,可从来没有对不住你!”
宣义侯觉得赵如锦实在是冷清冷肺,元娘的嫁妆那般多,又无亲信之人打理,他是有点贪心,但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谁能拒绝那么大一笔钱财?
最后他不是都还了一大半给她当嫁妆了?甚至连剩下那点都被她算计拿回!
他有什么对不住她的?
赵如锦淡淡道:“您纵容下人对我不敬,纵容她对我下毒手时,您的父亲尊严,已在我这里毫无价值!”
宣义侯愣了片刻:“我顶多是不管不问,何时纵容了她对你下毒手?难道你还记得三岁那年的事,可你连证据都没有,我如何能相信你一个小儿之话!”
“证据?我当然有。”赵如锦嗤笑,将桌子上的账本扔给他:“三岁时候的事,确实难以找到证据,但这上面记录了我五年前回来之后,她给我下毒的次数,以及如何苛待的我!
衣服、发饰、胭脂等各方面几乎都带了毒素,冬日没有炭火,夏日没有冰鉴,院子里甚至还埋藏了些陷害我的东西,看到这些,您是不是也想到了当初我反击时,您是如何斥责的周氏?
如果您还是不信,您大可以去调查一下府中的账册,公中给我送来的发簪样式是否带了香气?是否颜色艳丽却品质廉价?还有府医无缘无故而死,她身边是不是少了两个贴身侍女?
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那两个贴身侍女的尸体在何处,以及中的毒药与我保存的那些有毒发簪一模一样!”
宣义侯震惊,心中滋味难以言喻:“那你为何不早说?”
赵如锦淡淡道:“我若是早说,您也不过是将她禁足,让我看在两个弟弟的份上,不与她计较。您的偏心,我早就知晓了。”
“那你又为何今日要说出来?”宣义侯也不遮掩自己的无耻。
对他来说,儿子是传宗接代的人物,即使周氏再不堪,那也是两个嫡子的母亲,顶多将她终身幽禁了。
“因为啊,周氏犯了一个足以让宣义侯府全家流放的致命错误!”
赵如锦将一个匣子扔进他怀里,眼神嘲讽:“为了帮周家,她以宣义侯夫人名义,在民间放印子钱!”
宣义侯打开匣子一看,瞬间瞳孔微缩,手都止不住颤栗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被人告到皇帝那里,宣义侯府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父亲,您是要保我那两个好弟弟的母亲呢,还是保您一生荣华富贵呢?”
赵如锦笑容讽刺,不寒而栗,似一把悬在两侧脖领的刀,只要他选错了,就能彻底结宿他的命。
堂屋里安静的只有茶炉沸腾之声,她一点也不慌,等待他做出决断。
许久之后,宣义侯才微哑着嗓子问:“你会留她一命吗?”
赵如锦反问:“她可曾对我留过一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