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弘历忍不住解释道:“六弟身边的侍卫虽还年少,但人数众多,身手也不错,儿臣担心他们打坏了彼此,便让手底下的人去拉架,后来见五弟吃亏,就推了那侍卫一把,结果……儿子身边的侍卫们会错意了,这才偏帮五弟。”
他真的没想和老五一起打老六。
他和老五关系最好,当然看不得他吃亏,只是稍稍帮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把事情给闹大了。
“本宫虽执掌六宫,却不好管教皇子们,等皇上下朝再做定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年惜月也懒得啰嗦,让他们三人起身坐到一旁,等皇帝来了再处置。
“娘娘,此事皆是弘时和弘昼的错,娘娘罚他们便是,臣妾绝无二话。”熹妃连忙说道。
若让年惜月来罚,肯定不会太重。
她对孩子们向来仁慈。
若让皇帝来处置,这两个混小子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见熹妃不断对自己使眼色,裕嫔也连忙道:“对,请娘娘重重的罚他们,尤其是弘昼,这小子身为兄长,竟然对弟弟出手,理当重罚,娘娘当命人打他的板子,狠狠的打。”
如此一来,皇上等会儿过来见到弘昼已经挨了板子,受了罚,应该就不会太生气了吧。
这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护着那个胡言乱语的伴读,和自己的弟弟动手。
不管皇帝到底立谁做太子,也绝对不可能是她家弘昼,这一点,裕嫔十分清楚。
弘时虽犯了错,被禁足了,可他是皇帝的长子,弘历这一年多来,在熹妃管教下,比过去稳重了许多,学问也有所长进,福煜是皇贵妃生的,有从小聪慧机灵,嘴甜会哄人开心,皇上喜欢的不得了。
他们都有机会,唯独自己这个傻儿子没机会,他又何必护着那嘴贱之人呢?
妄议立储一事,可是大罪。
“二位妹妹不必多言,一切但凭皇上处置。”年惜月神色冷淡。
此时的她,正在反思自己。
她平日里是不是太过仁慈了,以至于弘昼为了维护一个外人,敢对福煜动手,弘历也敢明着拉偏架,无任何畏惧。
按理说,她这个皇贵妃养的儿子才该嚣张跋扈,没想到竟然反着来了。
不过,年惜月平常教导儿子时,便一再强调,让他不许仗势欺人,但也告诉他,谁若敢欺负到他头上,便还回去。
不多事,不怕事。
这小子倒是记到心里了。
熹妃和裕嫔见年惜月如此,便知道她生气了。
二人对望一眼,都从自己眼中看到了担心。
皇上最忌讳兄弟不和了,平日里一直叮嘱他们要兄友弟恭。
这两小子今日明显就是在联手欺负年幼的弟弟,简直蠢到无药可救。
胤禛下朝后,立即赶来了上书房。
在来的路上,苏培盛已经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了。
上书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此处当然有皇帝的人,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挑起此事的,是佟佳氏一族的子弟,他是去年被选为五阿哥伴读的,今年十五岁,书读的不错,骑射更不错。
按照辈分,他算是隆科多的侄孙。
胤禛虽是奉旨继承皇位的,但隆科多也的确立下了大功,他如今依旧是步军营统领兼理藩院尚书,位高权重。
胤禛一怒之下,不仅命人将那个伴读杖毙,还下旨斥责了佟佳氏一族。
弘昼及其身边的伴读、侍卫杖二十,弘历等人杖十。
福煜和伴读们抄写《训蒙文》十遍。
“这佟佳氏一族的人,仗着朕对他们的信任,倒是愈发不知收敛了,朕这次对他们小惩大诫,但愿隆科多能明白朕的苦心,好好约束家中子弟,如若不然……别怪朕翻脸无情。”回到永寿宫后,胤禛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不管他要立谁为太子,皆是他这个皇帝做主,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更何况,那诏书上所立之人只有他知晓,他连年惜月也没有告诉,这些人却胡乱猜测,其心可诛。
还有弘昼那个蠢货,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的弟弟出手,打他二十板子都算轻的。
就算自己真的立了福煜,也轮不到他来质疑。
莫非他对福煜出手,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
他觉得福煜年纪还小,不配被立为储君?
哼!
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德性。
屡教不改的蠢货。
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传旨,裕嫔教子无方,降为贵人!”胤禛冷声说道。
因为自己儿时的经历,胤禛不想让孩子们从小和亲额娘分开,以免母子之间有嫌隙,所以都让后院的女人们自己养着孩子。
没想到,弘昼竟然被裕嫔给养废了。
胤禛从前便因此事对裕嫔很不满,只是想着她毕竟给自己生个儿子,才封为嫔。
如今弘昼犯错,自然要降她的位。
“皇上息怒,此事现在暴露出来,未必是一件坏事,起码皇上借着此事敲打了佟佳氏一族,也教导了三位皇子,从今往后,想必他们再也不敢如此了。”
“其实……寻常人家的兄弟,时常打架,尤其是普通百姓家,说不定为了一碗米,就要大搭出手,更别提皇家了,那可是皇位,谁不喜欢?他们今日只算小打小闹,皇上教训一番,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你若一直记在心中,伤的可是你自个儿的身子,太不划算了。”年惜月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便出言劝说。
他日理万机本就劳累,若再因为这些事生气,那就更伤身了。
年惜月能感觉到,胤禛的精气神不如从前了。
一来,他年纪不小了,二来……的确太忙,歇息的时间不多,锻炼身体的时间,几乎没了。
“此事本不是福煜的错,我罚他抄十遍《训蒙文》,你可生气?”胤禛问道。
“那小子启蒙不久,大字儿写的还不好,皇上罚他,正好让他练练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年惜月说着叹息一声:“再说了,皇上也是在教他,别和兄长们动手,免得旁人说他不敬兄长,你一心为他着想,我怎么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