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有几人垂首立着,沈代玥瞧着有些眼熟。正欲发问,却听见声音是从东卧传来的,还伴随着打砸声。
来不及细想,急忙往屋内冲去。见着人,沈代玥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院内几人有点眼熟了。
大舅母怎么来了?她背对着房门正对着,没有瞧见他们。
周言诗正巧对着房门,见到他们回来了,无奈的脸上也是一阵难堪。朝着齐氏好言劝道:“大舅母,您所说之事我是全然不知,不如等您回去问清楚情况再来兴师问罪也不迟!”
却不知这句话就像点着了一个炮仗,齐氏恨不得跳起来骂她:“我回去问?我问谁?狐媚妖子就这在这里,谁勾了我儿子,我就问谁的罪!”
说着,仿佛还像不够过瘾一样,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脚踏上脚下的一团染了色的丝线,用脚尖捻了捻,“要说这姑娘家还是要有个大人看管着好,我若似你这样,早就拿根绳子吊死得了,还省得人费劲心力去救!”
“你嘴里瞎嚼什么呐?你凭什么说我们?”要不是被姐姐拉着,周言词早就要上前同她扭打在一块儿了。
“我说的有错吗?”齐氏叉着腰瞪着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均哥儿去岁说是回乡会友,实际就是捞你们去了吧!”
“没成想到是捞了个大祸害回来,”齐氏越说越来劲,丝毫不顾平日保持的贵妇形象,直接破口大骂,“怎么着?被谁救了就要以身相许不成?”
“你给我出去!”周言诗红着眼,颤抖着用手指向门外,“我敬你还是大舅母,今日不想与你撕破脸,你现在出去,我们日后还是亲戚!”
周言谦早已安南不住,上前就拽住齐氏的胳膊,拦着她继续靠近的脚步,沉着嗓音压抑道:“你赶紧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氏不怒反笑,夸张地将身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哟呵,我还以为什么能耐呢?叫我出去,这宅子还是我家老爷替你们雇的吧!”
她定下身形,狠厉道:“要走也是你们走!”
“走就走!”
“我看谁敢走!”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众人回首望去,邵书墨大步流星地走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踏出这扇门!”
“对的!”身后一声附和,原来是邵易均,跑得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父亲让你们住这儿,其他人赶不走你们!”
“你!”齐氏看见大儿子就是一头的气,要不是为了他,谁会过来受这个气。
邵书墨望着屋里一团糟,看着哭得双眼通红的外甥女,再看看满脸怒容的妻子,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都到堂屋坐下,好生说与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方婆窥着脸色给众人上了热茶,又偷偷塞了热毛巾给姐妹两个,瞧眼睛红的,真是造孽哦!
“所以均哥儿不愿与宝琴结亲,你就全怪罪在诗姐儿头上?”邵书墨有些不可置信,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自然是她勾引了我儿子,他上回还...”齐氏忍不住说漏了嘴,“他上回还回来同我说想娶她周言诗为妻。”
上回儿子回来说了后,骇了她一跳,这样的破落户哪能娶啊?况且她还有个幼弟,这娶回来还不得将家底都掏空送出去啊?
“那是儿子单方面的意愿,她,她不知情!”邵易均越说脸越红,最后直接将头低低埋下。
邵书墨觉得这事完全就是这对母子自个儿搞出来的事,无端连累了诗姐儿,当然,他私下觉得,如果诗姐儿愿意,这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那诗姐儿你是怎么想的?”他抬头望向周言诗,它教养极好,就连这个时候,也不忘将背挺得直直的。
“我完全不知情,”她抬眸,一双坚定的眼眸明亮而镇定,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对表哥也仅仅是兄妹情谊而已,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邵易均猛然抬头朝着她望去,脸色刷白,满脸挫败,复又低下头颓然地瘫坐下去,似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
她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望向大舅,“只是方才舅母所言实在是伤了我们几个的心,我们竟不知舅母竟是这样看我们的。既如此......”
她说着望了几位弟妹一眼,他们仿佛都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皆默不作声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说吧!去做罢!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毫无二话的支持你!
“既如此,我们决定还是搬出去住,免得日后舅母三天两天来闹上一番,我们还完全不得理。”
“不会的,大舅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邵书墨埋怨地瞪了妻子一眼,忙向外甥保证。
齐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被邵书墨瞪了一眼后就要发作,但一想今日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些。就按捺了下来,拉开身后的椅子就要离去。
“大舅母请留步。”周言词开口唤住了她,“今日大舅母将我们做的首饰打砸了大半泄愤,现在你是舒坦了,我们损失的银两谁来赔呢?”
“多少钱我给你就是!”她就不信几个丝线做的钗子能值几个钱,就当打发叫花子好了。
“二十两!”周言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想钱想疯了吧!”齐氏一听立马就要骂,“如此狮子大开口,怕是穷疯了!你怎么不去抢?”
“别说了!”邵书墨出声制止了她,“我给就是了,打砸坏了是该赔。”
齐氏听完咬着一口银牙,甩着帕子就往外跑,这破地儿,她还不稀罕来了。不过幸好今日的事情也算是了结了,看儿子颓丧的那样儿,这回怕是死心了。
早知道这招儿有用,她该早些就使出来,白白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后来邵书墨怎么劝导,周言诗也是不言不语,愣是不收回搬出去的想法。
邵书墨实在没办法,只好搬出来妹妹与妹夫。
“若是你们爹娘远在千里之外知道了,肯定要怪罪我没将你们照顾好,再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还不得伤心死!”
“大舅,我们不怪你,我们父母肯定也不会怪罪你的。”周言诗定定地望着他,语气真诚,“其实,我与妹妹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如今只是刚好有这样一个契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