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姨娘听得心中一滞,涨红了脸蛋,几乎都要忘记呼吸。
说实话,她这辈子跟过的男人太多了,若是旁人随便说两句它压根都想不起来说的是哪一位姘头?但眼下她却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要说她跟在谁身后过的日子最舒坦,那莫过于周鸿全了。当初她还是刘寿与的外室时,在陪刘知县参加一场私宴时,被周鸿全瞧上了。那时她在外的身份还只是一介陪酒女,便在刘寿与的安排下成了周鸿全的入幕之宾。
之后的种种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本以为死咬着不透露那批银票至少能混个吃喝不愁,却落得现下窘迫的下场。
想到现在的处境,她涨红的面色又褪了干干净净,白着张脸摇头苦笑一声,放下高高扬起的手臂。
“还真说对了,是欠你家的。”莺姨娘继而嘲讽一笑,“不过你瞧我今日,不是已经罪有应得了嘛!”
周言诗低头看向她加了两道镣锁的双脚,轻轻一动便发出清脆而沉重的撞击声。她一直没问他们抓了莺姨娘是派作何用?但不用想也知与她从前做的孽脱不了什么干系,遂白了她一眼不予理睬。
马车外是凛冽的寒风在呼呼作响,越往西边走人烟越是荒凉,有时甚至走上几十几百里路才能路过一片村庄。
听袁若钦说,他们到平城城区后还需停下等一个人,才可再度出发。那之后就是一路荒山野岭,叫她做好准备列个单子,采买些必需物品。
“还要接谁?”这几日周言诗与他已经熟悉得很了,甚至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疑问他们都是直接开口。
“说来就很刺激了!”争分夺秒从京城逃出后,袁若钦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模样,“要不你猜猜看,可是咱们的老熟人推过来的。”
老熟人?“难不成是魏璟?”能让他露出这种玩味表情的人,只有京城那位世子爷了。不是!谁跟他“咱们”了?
“你就不好奇我与他的关系吗?”见周言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袁若钦有些心痒痒的。不知为何,他自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拉着她坐在戈壁壮丽的晚霞下,看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在晚风的吟唱中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她。
然后周言诗显然并不是很想窥探他的过去,“既然他还能联络你,如若不是放心就便是试探。还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营主,魏世子推过来的人已经到了。”正在说话的功夫,袁若钦的一位下属收到消息,特意过来汇报。
袁若钦看了眼天色,如果他们现在赶过去,备好补给,刚好还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昨日他收到消息,说是三皇子消失了,不知真伪,得赶紧赶回去与姐夫商量对策。
既然消失了,那便让他彻底消失好了。
进平城之前还要顺道去老熟人那边拿了两份身份文书,车上两名女子就暂且装作是与他们同行的家眷,不然他们怕是才刚进城门就暴露了。
一切办妥,就差接人了。在约定的地点等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除了门口站着的一个瞧着瘦弱的书生,始终不见人来。袁若钦等得不耐烦,上前去打听。
他用本地话和那人打了招呼,那位小兄弟却是一脸懵懂的模样。袁若钦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你就是那位付小兄弟?”
“正是在下。”付琛跟着赶路的商队一路风尘仆仆,整个人也是瘦了一圈,瞧着更显瘦弱。他敏锐地察觉到面前接应的人眼中有嫌弃之色,连忙行礼预备说些好话,却被袁若钦满不在乎地打断。
看罢引荐书后,袁若钦也不急着出发,反倒将随行人员全都介绍给他。“这两位是我们随行的女眷,才刚刚从京城接到边疆去,”到见到车厢内的两位女眷时,他一直留意着这人的神色。
见他只是略惊讶了一瞬,转而立即规矩地行礼,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剩下的便是途中再仔细留意了,如果有一丝怀疑,那么他很快就会上报水土不服而客死他乡。
出了平城便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山了,起初周言诗还着迷于从未见过的风景地貌上,但随着时间流逝与看腻了风沙遍地的戈壁,也开始想念远在京城的亲人,也不知他们现下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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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皇子失踪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漫长,朝中派去搜寻的各路人马也都无功而返,各样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有说三皇子贪功冒进,致使自身被捕。有说威武大将军年纪大了,指挥不力,该让贤给新人。吵到最后,甚至连参奏威武大将军勾结敌军的。
下面人将这些消息呈上来时,皇帝自然是不信的,若是别人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二,但威武将军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他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他。
但满朝风言风语中有一个声音却引起了他的警觉,有说三皇子的失踪与刚刚打了胜仗的二皇子有关。
皇帝独自一人在养心殿坐了半宿,还是忍不住感叹自己在儿子们眼中实在是老了。也不知是哪一个竟这样着急?老二还是老三?甚至连老四老五都有可能。
正因思虑过盛,终于在一个寒夜病倒了。朝廷上下自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而定化侯世子最近却一直流连于宁恩镇周遭,知情人都道魏世子深情,为了一个走失的爱妾,竟整日往来于庄子周遭,苦苦搜寻消息。
“你的父皇为了你都忧虑地倒下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还是宁恩镇的那个温泉山庄,无人知晓在定化侯府后院的温泉山洞里,竟还藏着一个天然的山洞。穿过一条仅容一人走过的石缝,约莫二三十步,便是那处洞穴所在了。洞穴呈悬胆状,最深处有一丈来高,壁上刻有石梯进入。
就着石壁上的一盏油灯,隐约可见洞穴下的铁链上栓着一个人,蓬头垢面、浑身沾满血迹。若是随便拎个大臣过来见此情景怕是要吓破胆,这不是消失了有七八日的三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