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家里,杨标走进堂屋双手托起桌子装水的陶罐子,将水倒入放在旁边的碗里,随即放下陶罐,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完放下碗,去自己屋子把长衫换下,穿上麻布短衫,走到院门口并随手将篱笆门关上,然后大步迈开腿朝自家的田地方向走去。
在田地边的树荫下,一个赤着脚,还脏兮兮的小女孩,目光悲伤,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很像秀兰?邓波儿,虽然衣衫褴褛,但清澈的眼神还是焕发着灵气,显得很是聪明伶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这个小女孩是三叔家的钱香,大概又是被三婶呵斥了吧,七岁的孩子也要跟着大人在田里收割,稍小的孩子捡掉落的,农家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不比现代的孩子幸福,别的人家不说,自个九岁的儿子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奶奶喂,哎哎哎,怎么又想起孩子来了?可能都回不去了,突想起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东坡一生都在被贬的路上,都能如此豁达、乐观,没道理自己一直顺风顺水的,还能看不开这些。人生到处是艰辛,此时有风彼时有雨。
泰弋尔说,错过太阳时,你在哭泣,那么你也会错过星星。
已经穿过来了,除了坦然面对,还能怎样呢。决定了,好好的用这具身体生活下去!
“钱香”杨标一边叫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头绳递给小姑娘,小姑娘顿时开心得跑过来,叫着“三哥哥真好,”伸手将头绳拿了过来,然后举着它跑到自己的小伙伴们大声炫耀着。杨标看着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钱香,不禁失笑: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然后将目光转向田地里忙活着的杨家男性成员,拿起钱香放在田边镰刀,走入田里,弯腰左手张开去抓一大把稻杆,右手用镰刀割下来,放在身后,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天暗下来。就听到杨大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标哥走了,回家吃饭了!”
“好的,阿爷”杨标放下手里的稻谷,将头上的汗用抬起的左手臂擦掉。
“走,回家”杨犁地笑着,很亲昵地搂着杨标瘦弱的肩膀,杨家众人一起往家走去。
张氏和王氏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提前回家,准备晚饭去了,此时正在厨房忙着将米饭掺杂着豆子的晚饭用大木盆盛出来,用沾了油的纱布擦了一下锅,把豆角倒入锅里炒了两下,就倒入水煮。
“阿奶,娘,饭好了吗?我们都饿了!”大伯的小儿子杨平安离家老远就大声嚷嚷上了。
“小兔崽子”听到孩子的喊声,张氏和王氏异口同声的笑骂道。
说话间,杨平安已经冲进院子,拿起一个小木盆,王氏赶紧拿起半边葫芦从水缸里舀水放入小儿子拿着的木盆,脸上带着笑着孩子将手上脚上的泥洗干净后,掀下放在自己肩头的一块破损的布,给小儿子擦掉脸上的水。“我自己来,娘你歇会”杨平安将布夺了过来,自己擦着脸上手上的水,看到杨大山一行人朝这边走过来,连忙也去水缸里舀水。大家收拾干净后,就往堂屋里去等吃饭了。
“标哥今天去镇上交抄的书,还顺利吗”张氏边给大家分饭,边问道。
“嗯,阿奶,书肆掌柜给了二百文,还带回了两本书抄写”杨标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张氏递给他的饭。
“抄书来钱就是快呀!还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杨平安是一脸的羡慕。
“是哦,现在知道读书好了吧,当初哥俩怎么就死活不愿意读书呢?”王氏真恨铁不成钢!
杨平安看到父母一脸愤怒的瞪眼看他,缩了缩脖子,赶紧埋头吃饭,将身体弓在与饭桌一个水平,以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