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朕给你,朕只有一个要求。”
“陛下请说。”
“朕是帝王,会有帝王的死法。只是时宴呐,在朕死后希望你善待,朕的孩子,还有意儿,她心悦你,你是她亲自挑选的驸马,希望你能善待我儿。”
是他对不起意儿,还有意儿的母亲。如今意儿逼她一把,让他迷途知返,为自己做过的事伏法,他不怪她。
相反他十分庆幸,有意儿这样一个,清醒独立的女儿。是他,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夫不忠,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这就去向,列祖列宗,还有死去的将士百姓,还有那个他记忆里的发妻,赎罪。
“微臣遵旨。”
得到秦时宴的回答,渊周帝也放心了,有他在,他那个几个儿子,还有意儿也算能保住性命了,这也是他这个父皇,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言毕,渊周帝从袖口,掏出九转盘龙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的捅了进去,一代帝王,就此陨落,从此改朝换代。
“来人,将渊周帝的遗体,好生看管,待家父好些,送渊周帝风光下葬。”
“是。”
“大哥,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竟没有想到就这样结束了。”
秦知樾摸了摸手中的剑,剑都还未曾出鞘呢。
“是啊,真没有想到,陛下就这样自戕了。”
秦星野也有些不可置信,这天下说夺就夺了?
“陛下身边本就是逆臣为辅,如今大势已去,逆臣只怕是早已逃之夭夭,又怎么会管陛下死活。
余下的禁卫军,不是在我们身后吗?陛下为了杀我们,不惜出动整个皇城的禁卫军,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也算因果报应了。”
这样也好,也无人伤亡。
“大哥,那青玄殿那位,该当如何?底下人来报,宫门口并未见到她,她应当还在皇宫中。”
秦知樾看了看自家大哥的神色。
“你应称呼她公主殿下,你们留下收拾残局,我独自去青玄殿。”
秦知樾和秦星野互相看了看,就各自处理事情去了。
青玄殿外,侍女渺渺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
“公主快些逃吧,陛下已经自戕了,那秦家大公子带了一队禁卫军,朝着青玄殿来了。”
渺渺慌张落泪,却看见自家公主,正云淡风轻的描眉上妆,仿若死的只是一个寻常人。
“慌什么,你若想逃,便逃吧,不必和本宫在这里等死。”
渺渺一愣,当即磕头。
“公主呜呜,渺渺跟公主一同长大,渺渺怎会弃公主,而自己独自逃走呢,公主在哪儿,渺渺在哪儿,公主活我活,公主死我死。”
虞书意放下眉笔,将渺渺扶了起来。
“好渺渺,陪着本宫吧,或许这是我们主仆最后的时间了。”
“好。”
渺渺泣不成声。
不一会儿,秦时宴踏入青玄殿。
见虞书意端正坐在大殿主位上,虞书意一身明黄色公主正装,头戴十二步摇,矜贵非常,恍如当年被册封烁华长公主之时。
她的肌肤如羊脂般白皙,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柳叶眉下,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眼波流转间仿佛有万千风情。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着一抹不经意的微笑,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她的头发有几缕垂落在双肩上,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如丝般柔顺。微风吹过,发丝随风飘动,更增添了几分飘逸与灵动。
她的美丽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却又不失清新淡雅。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秦时宴屏住旧思,抛开心头的杂念,如往常一样,拱手行礼。
“微臣秦时宴,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虞书意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他身姿健硕,宛如城墙不动如山,深邃色眼眸中透露出坚定和睿智,那眼中写满了势在必得,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好像他今日就是来请安一样。
这样的人,丰神俊朗,意气风发,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不然当年她也不可能选他,如今只怕是要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了。
虞书意不说话,秦时宴也不曾动,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动。
约莫半刻钟。
“本宫父皇因何而死?”
“陛下自戕而死。”
秦时宴如实回答。
得到回答,虞书意先是震惊了一下,虞书意大吼一句,脸上怒意愤然而起。
“秦时宴你可知罪?”
秦时宴闻言,撩袍跪地。
“微臣知罪,但微臣不得不反。”
“好一个微臣知罪,不得不反?现在你秦家军是天下万民心中的大英雄,而我虞家众人,则是这祸国殃民的罪人。秦时宴你可知道,你反的是谁家天下?”
虞书意重重拍案。
“微臣知道。”
“你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道理?算了,身为天子,我父皇为君不仁,愧为天子之道。而你身为臣子,不忠不义,有愧皇恩,但不愧于天地百姓,只是……”
虞书意顿了顿,眼中似有热泪要落下。
“秦时宴年后就是我们的大婚了,你为何不在等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可知你出征前对本宫说了什么,你叫本宫等等,耐心等等,如今你为何不在等等呢?你把本宫置于何地,你把我们置于何地?”
她的驸马,大婚前夕,逼死她的父皇,夺了她虞家江山,呵呵,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微臣对不住公主,任凭公主处置。”
虞书意笑了笑,脸上的讥讽再也隐藏不住,两行热泪,粲然落下。
“本宫哪敢处置你,本宫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本宫这个前朝余孽,如何敢处置秦大公子。”
虞书意一声冷哼。
“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公主,最尊贵的公主,一切如旧。”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就告诉本宫,你打算如何处置本宫。”虞书意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平淡。
“若你愿意,一切如旧。”
秦时宴还是那句话。
“本宫不愿。”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亦是如此。男子十五岁以上,处已问斩,而女子轻则发配边疆,重则……”
“不要说了,本宫知道,只是大公子忍心,本宫去那种地方吗?”
她就不信,秦时宴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不容情。”
秦时宴跪的笔直,说出来的话,就和他的动作一样。
“秦时宴你永远都是你那一套,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永远如此死板,从不曾变过,本宫当真没看错人,为自己选了一位刚正不阿的好驸马。”
秦时宴是知道她哪里痛的,哪里痛往哪里扎。
“秦时宴本宫走了,你我就结束了,你可知道。”
“恭送公主。”
秦时宴口吻刚正,似乎眼前人不是自己即将要成婚的未婚妻,而是一个真正的前朝余孽。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虞书意紧握手掌,攥成拳。
“秦时宴你对本宫可有一份真心?”
虞书意又问,眼神直视,生怕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而后者脸上,还是那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身为臣子,秦时宴对公主问心无愧。身为公主的未婚夫,是秦时宴不好。”
“你除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嘴里永远吐不出一丝真话,你没有一点人情味,本宫到底在指望你什么?秦时宴本宫走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踩着本宫往上爬,能爬的有多远。”
虞书意拉过渺渺。
“走,别脏了眼睛。”
“护送公主离开。”
秦时宴吩咐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