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裴修白将东方无忧抱紧,做出了一副,温情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欺骗的滋味,是什么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有多么无力和麻木。
他无法相信,东方无忧骗了,他这么多年。
更无法相信,自己温柔娴熟的妻子,居然有两副面孔。
在东方无忧,看不见的地方,他苦涩的笑了下,眼神里皆是讽刺,他一个大男人,一个查了无数案子的大理寺少卿,居然会被自己的妻子,欺骗了这么久而不自知,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如何呢?
他紧紧抱着东方无忧,只会记住,这是他的妻子,他们的开始,是一场错误,那么就让这个,错误永远得继续下去吧。
翌日
虞书意看着面前的荷花池,久久都不能回神。
这里的荷花,开的最好,各种荷花,争相绽放,美不胜收。
可是再这样,如画中风景,一般的地方,却要了舒心的命。
她的瞳孔中,有着失望,还有疑惑。
舒心死了,简单来说,她是害人不成终害己,也因她而死。
她的绝笔信里面,提到了她的怨恨,虞书意想不通,舒心服侍,她的这段日子,虽然说她对舒心,没有太过热络,可是她尽到了,一个做主子的本分。
舒心的怨恨是什么呢?又是因为什么,才让她有了,这样背叛她的机会?她说的那个人,又是谁?那个想对她下毒的人,想要她命的人,又是谁呢?
看出虞书意的失望,渺渺在一旁说道:“殿下,对于舒心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殿下为她伤心,从她想害殿下的那一刻开始,殿下的伤心,就不配在她,身上停留,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渺渺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她和舒心认识了,这么久,从没有想过,舒心有一天,会背叛殿下。
本来,她听到舒心死了,是很难过,很伤心的,可是后来知道,舒心是因为别人,而背叛了殿下
才被那个人杀死的,她就不觉得难过了,更何况舒心,在死前她明明,有机会,向她们说明,背后的真凶是谁,可是她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
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她后面,幡然醒悟了,可是她还是有了,要害殿下的心,依旧选择背叛了殿下,这种人死不足惜。
听到渺渺这样说,虞书意转头,严肃的看着她。
“你与她共事一场,她是你的同僚,即便她做错了事情。
可是,她也以生命付出了代价,逝者已矣,你怎能这样说她,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她虽然不解舒心,为何背叛了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并且因她而死。
如果不是舒心,服下了本应该,用在她身上的毒药,今日死的人,就是她了。
她实在无法做到,去责怪舒心。
被虞书意这样,一训斥。
渺渺只觉得有些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殿下要这样说,明明就是舒心做错了事情,为何要这样说她呢?她哪一句话说错了?
舒心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凭什么值得,殿下为她开脱。
难道不应该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吗?
渺渺没有回答,虞书意的话,只是那嘟起来的嘴巴,足以说明她,对虞书意这样说法,并不满意,也感到不服气。
看着她那副样子,虞书意心里,已经有些不悦了,她知道渺渺,是为了她好,可是渺渺的说法,还是有些,以偏概全了。
她实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的去面对,舒心的死亡。
她能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并且只是给她,下了多剂量的补药,就足以说明,舒心的本意,并不坏,她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一时糊涂。
她又看向渺渺,眼神里面,泛起了担忧。
渺渺现在和从前的,做事风格都是一样的,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以她们如今的身份,这样行事迟早惹出祸事。
“渺渺,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们现在在宫里的处境,不比从前了。
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要,考虑自己的处境,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懂吗?
我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所说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代表我,你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了,听明白了吗?”
“舒心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以后不许再提,也不许再说了,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她人已经不在了,你说再多都是枉然。”
渺渺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的心腹,无论渺渺做什么,说什么,在外人眼里,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所以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做任何事情都要低调。
渺渺点了点头,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是心疼虞书意的,她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才没有多久,又回到了,原来那样,如履薄冰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人。
“殿下,我们现在,不是有太子殿下,可以为我们撑腰吗?为何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你如此这样,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殿下何须这样,为他人着想,事事以别人为重呢?
太子殿下说了,殿下会是他的太子妃,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这样小心。
“他再为我撑腰,他也是秦国的太子,而我是前朝的公主,即便他在乎我,可我们现在,也只是,仅仅有那恋人的关系而已,我不可能将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他也有压力,也要为此承担风险。
我既然要和他在一起,就不能凡是只考虑我自己,我应当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落人口舌,更不能为此,给他添麻烦。”
提起秦时宴,虞书意的眼角眉梢,都浮现出了,一抹抹淡淡的笑意。
可是,那抹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虽然秦时宴说了,这一生只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她相信秦时宴,但不代表秦时宴,以后真的会,只有她一个人,他是秦国的储君,是未来的皇上,他不可能做到,不顾及那些大臣们,还有元岷帝和苏皇后的。
秦时宴可以做到喜欢她,爱她,但是这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愿。
元岷帝和苏皇后,是不可能,就这样任由,他们在一起的,他们说的赞同,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又岂会当真呢?
她所求不多,只盼和秦时宴,两心相守,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只要秦时宴对她好,在他心里有她的一个位置,那她就别无所求了。
以秦时宴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做任何事,都要为大局考虑,而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她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要这样逆来顺受呢?甘愿为了秦时宴,放弃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去承受任何委屈和风险呢?
很简单,因为那是秦时宴,那是她这辈子,都可遇不可求的人。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她只怕,失去秦时宴。
如果和秦时宴在一起,要面临很多的敌意,那么她也在所不惜,只因为她相信,秦时宴会为她,扫平一切风波。
所以,在这些小事情上,她可以忍。
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都可以忍。
很多年后,虞书意才知道,秦时宴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发疯,那是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样汹涌澎湃的爱意,轰轰烈烈,潇潇洒洒,荡气回肠,让她刻骨铭心。
“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渺渺有一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她只知道,殿下为了太子殿下,做了很多的事情,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足够低。
可是,这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想要殿下开心,不希望殿下难过,不希望殿下受委屈,她以后会好好听殿下的话,努力管好自己的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看到渺渺这样说,虞书意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心里很是安慰。
“好渺渺。”
虞书意看向,荷花池的深处。
“渺渺,去问问陆洋,是在哪里发现舒心的?”
她想去现场看看,舒心是在哪里出事的?
秦时宴同她说过,舒心的死状,异常凄惨,叫她不要去看。
免得她看了做噩梦,可是秦时宴,哪里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看了很多。
从前萧皇后处置过的人,数不胜数,她甚至亲眼看见过,虽然那件事情,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可是后来见的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后来才知道,萧皇后每次,处置宫人,都会把地点,挑在青玄殿附近,为的就是吓她,想以此来把她,吓得神智失常。
可是,她不仅没有 ,被吓的神智失常,反而因为萧皇后,这些举动,而锻炼了更为,坚韧的心性。
“好,奴婢马上去,殿下在这里等等奴婢,奴婢去找陆都统。”
渺渺听了虞书意的命令,就朝着侍卫营的方向跑去了,可是她又想到了什么,敲了敲自己的糊涂脑袋,连忙折返。
“殿下,要不然我们晚些时候,再来看吧?你出来只带了我一个人,我走了您怎么办?
太子殿下昨日说过,以后殿下去哪里,身边一定要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不可一个人。
舒心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案发现场,如果此时放任,殿下一个人在这里等,等下殿下出事了,怎么办?”
渺渺担心的说着,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殿下一个人呢?
而且,真正要害殿下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呢。
“你放心去吧,不必担心我。”
虞书意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荷花池,眼神冷然。
还有一丝运筹帷幄,她也想试试,试试那个人,会不会顶风作案。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以便自己的声音,能传遍这个荷花池的,每一个角落。
“舒心才刚刚出事,即便是有人,想要害我,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现在那个人,避风头都来不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动手呢?他又不是傻子。
更何况这个荷花池,随时都有人巡逻,这个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安全的。你快些去吧,你只管快去快回。”
她没有同渺渺,讲她真正的意图,渺渺要是知道了,以她咋咋呼呼的性子,定会沉不住气。
见虞书意坚持,渺渺虽然不放心,可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她赶紧跑去找陆洋了,她越快回来,殿下就会越安全。
渺渺一走,虞书意面上不动声色,提起裙摆,走到了岸边的位置。
她的手心其实,已经冒出了冷汗,只是在宽大的裙摆下,掩藏的很好。
她四处环顾了一圈,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她不确定那个,真正的凶手,会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再次出手。
可是她就是,想要试一试,即便以自己为诱饵,她也要试一试。
那个人在暗处,她在明,这种不知道,迷底的威胁,她不喜欢。
这样的感觉,就好似随时,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的盯着她,令她的心里,感到极端的不舒服。
既然是威胁,就要尽早拔除。
她现在只担心,那个凶手不会出手,这样的她的心思,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同时,她也担心凶手出手,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虽然侍卫营,离这里不远,可是她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渺渺会带着,陆洋尽快赶回来。
也怕秦时宴,知道这一切,会怪她,做事不与他商量。
她正想这样想着,就听见背后,悠悠的传来脚步声。
一步一步的走近,仿佛踩在她的心上,像极了宣布死亡的倒数,让她感到极度的不安,她没有回头,依旧镇定的站在原地,也不出声,就静静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只听见,那个人在离她,还有三尺的地方,堪堪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