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烟还怔愣着,何氏杵着拐杖大发雷霆。
“他们分家了就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是吗?”
张氏幸灾乐祸道:“婆母,我说你当初就应该选择跟他们家一起生活。”
“你看,才分家几天,人家就没把你当回事,就连白笙拜师药王谷,白莱从军的事情,提都没给你提一句。”
张氏拿起桌子上的瓜子看着脸色黑沉的何氏,觉得还不够,放下瓜子又浇了一把火。
“若不是别家的老太太上门说起这件事,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婆母是没听见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的,说你看着是丞相的母亲,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一声不吭的,简直没将你放在眼里。”
“哟,那幸灾乐祸的。”
“够了!”何氏一拍桌子,死死瞪着张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着我跟着二房住影响你的掌家权,可若是我跟着那边,这个家就少了一千两,这一千两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张氏默了默。
想来当初老太太选择跟他们住一起,除了是更喜欢苏文兴这个小儿子,为的就是能够多拿一千两来填补苏文兴的赌债。
多一千两,这样至少不用将铺面抵押出去。
“那又不是我说的,都是别人说的好吗……”
张氏不服地撇了撇嘴,朝着她发脾气做什么,她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何氏觉得张氏就是个没脑子的,懒得理她。
她看向在一旁发呆的苏如烟,询问道:“如烟,你怎么看?”
苏如烟回过神来,福了福身,“祖母,如烟不敢揣测长辈心思。”
何氏哼了一声,“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罢了,你随我一同去丞相府。”
苏如烟也想弄清楚怎么一回事。
走了个苏白笙,这会儿苏白莱也走了。
两人都不在京城,而且还是以后都不在京城,她该怎么控制两人?
“好的祖母。”苏如烟应了下来。
祖孙两人坐着马车到了丞相府,刚下马车,小厮便迎了上前。
苏如烟搀扶着何氏,冷冷地对小厮说道:“祖母要见伯伯,你们去通传一声。”
“老夫人,相爷为了让大公子专心准备科考,规定这段时间闭门谢客,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亲自跟小的说一声,小的会转达。”小厮不卑不亢道。
自从收了苏如烟银两的那个小厮被送走后,他们现在心里清楚得很。
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只有丞相府的人,府外的人压根不重要。
即使是曾经在府中地位最高的老太太亦是一样。
何氏敏锐捕捉到他说的是转达。
意思是将话说给他,然后让他说给苏文成听。
自己不能进府的意思。
何氏气得耷拉的眼皮死死往上撑着,“我跟旁人一样吗?”
“我是你们相爷的母亲,你居然敢将我拦在门外?”
小厮身体抖了抖,在心里感叹当下人真难。
“这是相爷的意思……”
另外一个看门的小厮在看见老太太到来后立刻通知管家。
管家躲在门后听了听,示意小厮先拦着人,自己则是去通知楚氏。
苏文成还没下朝,楚氏得知老太太带着苏如烟来,皱了皱眉头。
她是不待见这两人的。
但老太太是夫君的母亲,若是让她继续在么门口大吵大闹,肯定会影响夫君的名声。
“让老太太进来吧。”楚氏道。
“是。”管家不敢耽搁,在没分家之前他一直都是丞相府的下人,分家后原本的管家留在苏府,他便被提拔成为新的管家。
因此,他对老太太的品性非常了解。
管家几乎是用跑的来到府门口,生怕自己慢了会让老太太在府门口大吵大闹,从而让人看了笑话。
红绸在旁抱着知知,皱着眉头道:“夫人,老夫人这会儿来是要做什么呢?”
楚氏摇头,将知知接过,“去备茶。”
“是。”红绸也匆忙去做准备。
何氏被苏如烟搀扶着走进前厅。
迎面而来的就是与外面不同的温度。
何氏看了眼前厅放着的两盆炭火,都是上好的银骨炭。
她轻斥一声,“你倒是个不会过日子的。”
“婆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氏抱着知知站起来,态度不卑不亢。
“这才九月份,就燃起了银骨炭,真当我儿的俸禄是大风刮来的吗?”何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前,端着教训她的模样。
苏知知忍不住在心里叨咕了一声:【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楚氏心想,是这个道理。
看老太太这个模样,想来苏府到现在还没开始燃炭火。
以往还没分家的时候,不管是几月,只要是天气冷下来,她便会让苏管家给各院提供炭火。
炭火的规格当然是最好的银骨炭。
现在分家了,苏府不管是谁管家,以老太太跟张氏抠门的性子,估计现在还没烧炭取暖。
“婆母,虽是九月,但也是九月末了,天气也开始冷了,孩子受不了一点冷,才燃起炭火的。”楚氏道。
苏知知在心里替娘亲抱不平。
【我娘亲是经商的能手,这点炭火钱,还用不着从爹爹的俸禄里出,祖母这手伸得太远,心也管得太宽了。】
楚氏轻轻抚了抚知知的背,孩子说的没错。
只是财不外露,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她都没让他们知道自己名下有多少个铺子,这会儿更不可能说。
何氏即使怎么嘲讽她依附苏文成她也不恼。
反正自己知道事实不是这样就好。
“就你生的孩子娇贵。”何氏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皱纹因为不满层层叠叠起来。
“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寒冬腊月,不也一样挺了过来?”
楚氏笑笑,没说话,静坐在那里,贤良淑德,与何氏成了两个模样。
现在知道夫君对婆母的态度,她就不如以往那样。
不喜欢听的,她假装听不见便是,这样也气不着何氏,免得老太太有个借口说她与夫君不孝。
何氏感觉自己如同拳头打入棉花之中。
软绵绵的,好像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