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霞辉,一望无际的农田里有且仅有的一道身影被夕阳拉得斜长。
李虹卿红着双眼看着布满细小伤口、又红又肿的双手,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重生一回的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么“悲惨”境地。
为什么不能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她依旧是记分员,杨青黛花钱买大房子养着她跟李陵忠,日常还包揽所有家务活,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
重生一回,她明明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跟经验过得更好才对。
累到不行的李虹卿瘫坐在田埂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
“虹卿虹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从卫生所拿了药匆匆赶回来的李陵忠,大老远就看到李虹卿孤孤单单坐在田埂低头擦泪,惊得他以百米冲刺速度来到她跟前。
“陵忠哥哥,没人欺负我,就是、就是……”
李虹卿欲言又止,泪珠挂又长又翘的睫毛上,忽略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却是楚楚可怜,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是不是曲冬冬又怂恿知青院的人孤立你了?”
一定是!
李陵忠恨得牙痒痒。
从踏上下乡的火车开始,曲冬冬就各种编排是非,污蔑抹黑李虹卿,到了知青院更是带着所有人孤立他们两人。
尤其是昨天他们去镇上莫名被人打了一顿,错过回来的牛车,步行回到知青院,不但没有关心,还对他们各种冷嘲热讽。
更过分的是,早上出工前,他们真的连早饭都不给他们准备。
害得他只能花钱跟村里人换两个馒头垫肚子,急匆匆跟着知青院的人赶来地里上工。
“不是的,就是突然有点想家,想我爹了 。”李虹卿否认,“下午的时候我听村里的小孩说杨知青给他们糖果让他们帮忙割猪草,她不担心没有工分领口粮吗?”
李陵忠小心翼翼给她上药,头也不抬的回了她一句“是不缺钱跟票”。
能花八百元买房子的人,不用想都知道她不缺钱。
又跟她说起路上听到的消息:“刚回来路上还听说她昨天去镇上领了很多包裹回来,还是马大叔帮她送到门口。”
一想到她一人住那么大的院子,还有那么多东西,李陵忠哪哪都不舒服。
就好像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虹卿心中暗惊,脸色一如往常的忧心忡忡,“她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带了那么多东西,会不会被人盯上?”
“那也是她自己活该。”越想李陵忠心里的气越不顺,“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就那么招摇过市,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白瞎了家里人给她那么好的条件。”
“陵忠哥哥,你不能这么说,她还小不懂事。”看了远处的青山,似心血来潮,“陵忠哥哥,我们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菜野果子可以摘吧?”
她要找到那株人参的准确位置,明天第一时间上山救走发烧昏迷的小狼崽,这次必须让他把所有宝藏乖乖双手奉上。
李陵忠犹豫了,“我们身上有伤……”
“所以才需要补充点营养才好得快。”李虹卿画大饼,“要是能抓到只野兔或是野鸡,明天就能让他们多准备我们的饭菜了。”
这个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为了不被看不起。李陵忠咬咬牙,强撑酸痛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带着李虹卿上山。
李陵忠在前面开路,李虹卿在后面指路。
当看到应该长得人参地上露出一个坑,李虹卿人都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又迟了一步?
又是谁抢了原本该属于她的百年人参?
那明天还能遇到小狼崽,让他去把宝藏给她找出来吗?
李虹卿心塞了。
除了李陵忠不变,其他都变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明白李虹卿为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地上的小土坑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没、没什么。”李虹卿摇摇头,指了指小土坑,“就是有点可惜,肯定有什么好东西被人挖走了。”
李陵忠扒开杂草,扒拉出来细小的根须,仔仔细细辨认,惊得张大嘴。
“虹、虹卿,这、这是人参须。”
李陵忠心里在滴血,这土还是新鲜的。要是他们早一步过来,这人参就是他们的了。
李陵忠惋惜万分,“可惜了,要是我们早点过来就好了。”
李陵忠说什么,李虹卿全然没了心思去听。
全身心思都放在寻找小狼崽的身影上,连路都没留心,脚下一空,整个往前扑去。
“虹卿!”
李陵忠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飞身扑上前护住她,两人滚做一团,被半山腰的一棵大树挡住在半山腰上。
顾不上疼痛,李陵忠起身想检查李虹卿有没有受伤。
“虹卿,虹卿,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虹卿缩在他怀中,声音哽咽:“陵忠哥哥,我没事。
我就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参。
对不起,陵忠哥哥,我是不是连累你受伤了?”
李陵忠扶她站好,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没事就好,我男子汉大丈夫的,一点小伤小疼不打紧。
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下山去。
晚上夜里太危险了。”
虽然没听说青山深山里有什么野兽横行,但是现在是暮春时节,山上不知道有没有蛇出没。
站在半山腰上,远远就看到杨青黛家里灯火通明,李虹卿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杨青黛,既然不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陵忠扶着她小心翼翼下山,经过她家门口,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肉香味,更是饥饿难耐。
“陵忠哥哥,我们的晚饭……”
李陵忠无奈,“先送你回知青院,我去找大队长换点吃的。”
“陵忠哥哥,我们也跟小杨知青一样买房子自己住吧。
我们现在住知青院洗漱不方便不说,他们的灶跟柴都不肯借给我们用。
大队长也不管我们……”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大队长。”
前晚跟昨晚老知青呼噜连天,他已经连着两晚没睡好。
想他在沪市熏着香薰的套房,再跟知青院的大通铺一对比,简直是令他生不如死。
两人脚步一转,朝大队长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