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忙碌了半天的人们此刻正是饥肠辘辘,下地的汉子,外出劳作的男人,还有一些在外奔波的商贩,心里面现在恐怕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赶紧回去,安抚安抚自己的五脏庙。
码头上此刻也是一样,曹慎满头大汗,丢掉擦汗的巾子之后就朝大河村走,顾晚晚最后选择的摆摊地点就在大河村和码头之间的村道口附近,说是村道口,其实已经演变成一个小集市了,因为这里人来人往最多,卖菜、水果、农货都选择在这一片交易。
今日大家发现,这边来了个好漂亮的小娘子,晌午之前就赶着骡车过来,后面的板车上几个大木桶上还盖着棉被,这是在卖啥呢?
顾晚晚今天起早忙活了一天,这会儿总算是赶到了,好在还有杜氏帮忙,否则她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吃力。
而杜嫂子也本来就是大河村的人,也能帮着顾晚晚吆喝两声。
这不,来往有些大河村的妇人瞅见了就伸着脖子问:“素华,这是卖啥呢?”
只见杜氏笑着道:“这我妹子,今个儿来这边做生意,卖霸碗饭!”
杜氏也将顾晚晚这吃食名字给记住了。
“霸碗饭?”妇人们都好奇了,纷纷上前,有记性好的,还没看桶里的饭菜倒是先把顾晚晚认了出来:“诶诶诶,这不上次卖神仙豆腐的女子嘛,是你吧!”
“嫂子记性真好。”顾晚晚笑道。
“真是你啊!哎呀你这好几天没来了我都记不住了,咋今天不卖神仙豆腐了,改卖这个什么饭?”
顾晚晚:“神仙豆腐是零嘴儿,这大中午的想卖点正经吃食。”
那些妇人们此时才注意到顾晚晚说的正经吃食,好家伙,原来是饭菜,只见三个大木桶里面,分别是炖肘子、白菜炖粉条、还有一道闻着就酸辣可口的土豆丝,另外一桶,是热气腾腾的白饭。
只见顾晚晚摆好了碗筷还有家伙什之后就系上了围裙,和上次一样笑盈盈地开始吆喝了:“霸碗饭!有肉有菜的霸碗饭!走过的都来看看呀,自家炒菜,货真价实热气腾腾的霸碗饭啦!”
霸碗饭这个名字起得的确很好,甭管是吃了还是没吃的,总是会被吸引过来:“啥饭?”
待你走过来一看,就免不了被这木桶里面飘出来的饭香吸引了。
肘子啊,这是货真价实的炖肘子啊。
“小娘子,这饭咋卖啊。”
正扛着一袋粮食的一个老伯走上前来,只见他拼命吞咽着口水,望着那红彤彤的肘子都挪不开眼了,肉啊肉啊,他好久没吃到肉了,对比一看,手中的这干饼子是什么东西啊!!!
顾晚晚笑道:“老伯,原本是八文钱一碗的,今天第一次嘛,六文钱一份再送半个卤蛋。”
六文?!
六文他们就可以吃到一份有肉有菜的饭了?!
顾晚晚报价的时候曹慎也刚好过来,他今个儿带了几个关系好的工友,有大河村的,也有丰白村的。
大家都被这个价格惊呆了,这这这,一个鸡蛋就要一文钱啊,还送半个蛋,这赚钱吗?
顾晚晚没看见曹慎,笑着解释道:“是啊,今天第一天嘛,就希望大家也能帮我多宣传宣传,买不买的不要紧,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帮我捧个人场,这活动我只做三天,多了也的确负担不起了。”
原来是这样,此话一出,有人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占便宜的事情啊,谁不喜欢?
曹慎此时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扬声道:“我要一份。”
顾晚晚这才注意到他,一怔,随即露出个甜甜的笑。
“好嘛。”
“诶诶诶,我先来的,先给我!”那老伯不知道顾晚晚两人之间的关系,以为曹慎要插队,连忙抢到前面去:“我先来到,小女娃子,给我先舀。”
“好嘞!”顾晚晚乐了。
“张伯,今天好舍得啊。”人群中有人喊道。
张伯回头就啐了一口:“要你个兔崽子多管闲事!”
他今天一早就出门换粮食了,只带了几个干饼子,吃着简直有些拉嗓子,这两天婆娘还不在,回家还是只有野菜粥,累了一上午了,吃点好的咋了!
这可是有肉有菜的一份饭啊!
只见顾晚晚动作麻利给他取了个大海碗,白饭打底,半个猪肘提前剁好,一碗饭三大块肉是提前就分好的,整整齐齐码在白饭上,再来两大勺素菜,切半个卤蛋,喷香的一碗饭就端到张伯跟前了。
张伯正想说啥,顾晚晚心领神会,勺子一撇,小半勺肉汁儿就淋了上去。
张伯瞬间笑得眼尾褶子都多了一条:“好好好,你这个女娃子上道,良心!”
顾晚晚身后有个简易的板凳桌子,是杜嫂子一早上帮她添置的,老张伯二话不说就坐下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拉了一口。
“老张头,好吃不?!”
张伯已经顾不上人家在说啥了,第一口,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俺的个娘嘞!!”
接下来再无话了,只剩下猛扒饭的动作!
码头上跟着曹慎来的汉子们也都忍不住了,纷纷催促曹慎上前,顾晚晚此时才看向他:“小哥,来一份呗。”
被自己媳妇儿这么当众叫,曹慎眼底含笑:“两份吧。”
“嚯,大手笔。”有人打趣。
顾晚晚故意问:“你吃的完吗?”
曹慎无奈:“饿得要命。”
顾晚晚不逗他了,径直打了两大份饭,毕竟是自家男人,顾晚晚还是很偏爱的,卤蛋没切,直接整个滚到了碗里,饭也比别人多一勺。
“哎哟哟。”后面的人开始起哄:“这可不行啊,我们吃的时候也要这样!”
顾晚晚有些无奈,曹慎回头笑骂一句,人群哄然大笑,很快,顾晚晚的摊位前就开始排起了长队。
炖的软烂入味的猪肘子筷子一戳就duangduangduang得,喷香,扒拉一口下来,白饭和肥肉的组合能让人享受的眯起眼睛来,酸酸辣辣的土豆丝儿也不知道是咋切的,均匀又不软糯,脆香开胃,是解腻的不二之选,白菜炖粉条更是不必说,即便是白菜帮子也是水嫩甜香,嫩滋滋,粉条软烂,吸溜一口还有汤汁。
这样的午饭,让顾晚晚身边一时全是“啧啧啧”的扒饭声,农村泥腿子进城干活,为的不就是填饱自己的五脏庙,平时伙房的饭难吃他们都能忍,一时间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当真和张伯一样,只能听到筷子碰碗的声音,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了,掉一口下来,那真的是要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