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面容还很青涩,穿着条纹病号服,有一股独属年轻人的朝气,抹药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肌肉,不明显也不是很硬,但足够结实,皮肤偏白,就导致伤口显得特别狰狞。
不过此时他的眉宇间却染上了哀伤的颜色。
很淡。
却也让人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对于他家族的事情自己曾经了解过。
沈家,房地产起家,经过两代的积累努力,短短二十几年便跻身二流世家。
七零年代的一名女知青和村子里供销社老板的儿子情投意合,结婚生子,生下来的孩子仿佛基因被强化,头脑十分聪明,在当时的村子里可是有‘神童’之称的,等国家大力发展经济的时候,那个孩子抓住了那一波的发财机会,加上自己独特的眼光和创新的想法,顺势而上,后期成立沈氏集团。
那个孩子就是沈君肆的爷爷。
从沈爷爷开始,后代的孩子几乎都是经商的好苗子。
只可惜,沈家人在爱情这方面很难评,说好听的是深情,说不好听的就是恋爱脑。
认定一个人便是一辈子,是好是坏都舍不得放手。
如果家主夫人是个性格良善,聪明智慧的人,那自然没问题。
比如沈爷爷和沈奶奶,他们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携手相伴走过一生,直到沈爷爷过世前,念叨的都是‘老伴儿来接我了’。
现在的沈家家主沈丰,年轻的时候和白家联姻,生下长子沈君肆,作为自己的儿子和继承人,沈丰对他很严厉,虽然跟自己的妻子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很喜欢沈君肆的。
可等到自己的妻子病故,他在外面出差时遇到了一个叫刘莉的女人,刘莉也很会把握机会,知道沈丰不菲的身价,经常偶遇他,沈丰逐渐被吸引,一来二去两人有了实质的关系,并将刘莉带回了沈家。
刚来到沈家的刘莉,对长辈恭顺孝敬,对丈夫体贴关怀,对沈君肆更是衣食住行事事亲力亲为。
沈君肆那时刚经历了丧母之痛,不过半年的时间他的父亲就带回一个女人,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但偏偏刘莉对他耐心十足,在沈丰面前也十分护着他,在那段时间给沈君肆带去过温暖。
一年后刘莉怀孕,生下沈怀益。
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刚开始并没有反感,相反还期待着能够和他一起玩。
可刘莉却经常以孩子太小,孩子困了为借口,回避他们兄弟俩的接触。
时间长了沈君肆便感觉出了异常,他不再试着去接触弟弟。
弟弟两岁的时候,沈爷爷过世了,之后的一切都跟着变了。
刘莉不再对他伪装,甚至在弟弟主动招惹沈君肆的时候,刘莉在一旁拉偏架,抱着自己的儿子说他的不是,就连父亲都开始数落他,说他不友爱,应该让着弟弟。
有后妈,就一定会有后爸。
沈丰就是这样,开始对沈君肆不不管不顾,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刘莉母子俩。
沈君肆没有母亲和爷爷撑腰,外公一家也早就断了联系,他在沈家可以说过得小心翼翼的。
即便他姓沈,身体里流着沈丰的血,在沈家也形同陌生人一般,就连刘莉娘家人的待遇都比他高。
冷羽静这么想着,便觉得他跟自己的身世还是挺像的,同样生活在自己家,同样有着不待见自己的家人。
不过她要幸运,因为蓝舒在,她的妈妈还在她身边。
冷羽静回忆的太过专注,以至于沈君肆已经看了她好久都没发现。
忍不住开口:“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冷羽静摇头,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加个好友,然后把我垫付的住院费还我。”
沈君肆掏出手机加上好友。
冷羽静把带来的食物打开摆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她其实很想趁着现在的机会在这位未来的大佬面前刷刷好感,可他什么都不说,想帮忙都帮不上。
不过能加上好友也行,慢慢来呗,他现在才二十,不着急。
“吃吧,我先走了,护士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
沈君肆自嘲一笑,出院了能去哪,他现在哪敢回家,恐怕还没等靠近沈家范围,就被抓住了。
住酒店租房子根本不可能,他身上的卡不能用,一但产生消费记录,刘莉的人马上就能找到他,手上又没有现金,他现在跟身无分文毫无差别。
抬眸看她,如果这个女孩子能再帮自己一把的话......
“我家里有一些麻烦,爸妈都过世了,其他长辈都离得远,家里有一个阿姨在照顾我,是我爸的朋友,但她对我不好,我不想回去,你能帮帮我吗,等我家长辈回来,我一定加倍回报你。”
不是他不想告诉冷羽静实情,只是这实情太肮脏,真的很难说出口。
自己的继母为了给儿子扫清障碍雇人追杀本家的长子,父亲还漠不关心。
呵,这可真是荒谬的理由。
他们不要脸他还要呢。
他很忐忑,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
如果换成他救了一个人,不但给他垫了医药费,还被要求管住,不管他受没受伤,先揍一顿再说。
尤其沈君肆现在心虚,都不敢看她,低着脑袋。
反观冷羽静,面无表情的看着靠在床头的鹌鹑。
编,你再编!
还你爸死了!
只要她想,现在就能把他扔在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让他好好认认他死去的爸!
这漏洞百出的话他还真敢说。
不过这不正是一次机会吗,既能帮他,又能让他记自己的情,以后他发达的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他索要利息了。
到时候他挥挥手,自己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帮你可以,但你以后拿多少回报我?”
必须得问清楚,不然万一拿几个小项目搪塞自己呢。
沈君肆早就注意到她眼睛亮了好几度,暗道这不会是个小财迷吧。
难道她以为回报只能给钱吗?
沈君肆无意间瞥向了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想起她送自己刚进医院的情形,即使比她高了一头,她扶着他也好像一点不吃力,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很软。
蓦然勾起嘴角,眉眼含笑。
“那得看我到时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