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上圣旨是要你跟微臣回府。”曹玄烨说道。
这个世界所认为的离经叛道的事我做了不少,也不差抗旨不尊这一件,再说,父皇竟然知道紫竹院的暗道,知道我往江湖跑,对我的脾性多少也了解一点,我就不信还能因为这事处罚我。
我没有理曹玄烨,吹了个口哨,将我的马儿唤回,翻身上马向将军府驶去,他连忙上马跟在我身后,但不紧不慢,丝毫不怕我跑远。
在离城墙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我减缓了速度,弃了马,藏身起来。过了一会才看见他骑马而来,他向四周环顾,但没有看到我的身影,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父皇既然不让我现在回宫,又怎么会通知今夜城墙处的守卫放行。毕竟一个在皇宫的公主突然出现在城外,会引起人很大的探究。万一追查出暗道或者查出我这些年没在宫中,都不是好事。
曹玄烨以为我会在城墙处等他,以他的名义进城,之后才是选择去将军府还是他的府邸。
但我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吗?显然不是,他不紧不慢跟着我的时候,我就改了注意,在这里凑合一晚,明早再顺着暗道回去或者混入人潮进城去将军府也一样。
倘若没赶上,舅舅已经上朝了,我还可以让舅母以进宫见皇后的名义带我回宫。
曹玄烨将四周看了几遍,还是没发现我藏在哪。本公主的隐藏能力倘若连他都满不过,还混什么江湖,恐怕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皱着眉头翻身下马,拿出怀中的令牌,找来城墙的守卫问道:“刚刚可有人来过?”
那个守卫说道:“回大人,未有人从此经过。”
“不知大人深夜在此所谓何事?可有属下能帮忙的地方?”那个守卫正色问道。
曹玄烨眼睛中散发着深邃的光,背着手说道:“不用了,好好看着城门,明早开城门后仔细探查进城人的身份,发现不妥的直接禀告本官即可。”
“是”那名守卫拱手果断的说道。曹玄烨又在城门口站了一会,突然笑了,翻身上马,他没有进城,而是调转马头向树林驶去。
待他走后一段时间,我才改变自己隐藏的姿势,靠在背后的树干上,刚刚我一直隐藏在距他十米远的树上,透过枝叶的空隙看着他和守卫。
照他刚才的意思,我顺着暗道返回是最妥当的,但无法预料的是这会紫竹院有没有人等着我自投罗网。
离天明也没多少时间了,要赶紧做决定了。
“为什么不跟他走?”就在我思考着利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
我扭头看去,来者是刚刚离去的墨辰逸,不同的是墨色衣裳外多了件同色系的披风。他靠在我对面的树枝上,屈起一只腿,一只手搭在上面问道。
“为何要跟他走?”我反问道。
“那你跟我走吧。”我没有料到他突然说这句话,但反应过来时,顿时拿出防备的姿态。
他看见后扶额说道:“无忧的防备心很强。”
我回道:“他国太子说要带本公主走,无忧没有防备心才是不正常。”
他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说道:“你真打算在这过夜不成?前方有个客栈,但估计曹玄烨已经到了,你不想跟他走,自然是不能去的。辰逸知道树林旁的山中有一个洞穴,也可遮风避雨。”
我回道:“墨太子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不过不用了,离天明没多久,无忧待天明就进城了。”
他也没多劝,将身上的披风递给我说道:“无忧保重,我们三日后见。”说完他就消失了,留下披风和我,夜间的风是凉的,但披风上残留的温度是暖的。
我在原地坐了片刻,饶了些路又回到了暗道入口,通过暗道再次回到紫竹院,这时天已经亮了。我没有立刻出去,打算早朝开始后再出去。
暗道里有些阴冷,我坐在地下,裹紧身上的披风,希望上面残留的温度能给我一些温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参照以往早朝开始的时间往后延一炷香,我打开了暗道的门,走了出去,不想还是碰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没有明黄的龙袍,没有皇帝的头冠,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布料上乘,但上面没有龙纹,也没有任何身份的象征,唯独绣了一株双生花,有些不合时宜,但穿在他身上却不显突兀。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他也没有说话,直视着我,我猜他也一定在打量我。
昨日从暗道回来我就跟紫荆生气,在明月阁呆了一天,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被郑公公烦的不行,就去紫竹院和暗冥打了一架,之后出了宫。
所以我身上依旧是那日去御书房时的冰蓝色衣裳,上面绣着凤凰,外面披着墨辰逸留下的披风,头发简单的捆了一下,别了一根红娘做的冰晶发簪。
就这样与他对视了一会,谁也没有动,后来他先开口说道:“无忧回来啦。”
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亲问候归家的女儿一样,没有生气,没有责怪,还藏着一点不舍和担忧。
我平静了下心情回道:“嗯,父皇今日怎么没去早朝。”
就算为了逮我,也不用亲自上阵吧,身为一个勤于政事的皇上,这些年除了年假,早朝几乎没有休过假,风雨无阻,带病上朝。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让琉璃国的百姓生活富足安康。但他不是一个好夫君,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不然母后不会这么早离世,琉璃不会在紫竹院等来我。
这是迄今为止我对他的评价,但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等我想弥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留下了毕生的遗憾和愧疚。
他没有立即回我的话,而是走到桌前坐下,那张桌子靠窗户,长方形,只能坐下两个人。
那是我跟琉璃做交易时的地方,也是这紫竹院存在很久的物品,想必他的母后也曾经在那坐着,看窗外笔直瘦弱的紫竹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