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陆家亲戚都陆陆续续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女人是陆慧芳的姑姑,陆玉梅。
她原本梳理顺滑的头发在奔跑中变得凌乱不堪。
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白布身前。
只见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向前伸出。
也不害怕,紧紧地抱住了白布下的身躯。
“我那可怜的慧芳啊,是谁害了你?你和姑妈说,是帮你报仇。”
几位上了年纪的村民紧皱着眉头,交头接耳。
压低声音:“瞅瞅这装的,早干嘛去了,现在哭有啥用!”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
捂着嘴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厌恶。
“平日里对孩子不闻不问,这会倒是哭得伤心,谁信呐!”
还有些小孩站在大人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被大人一把拉回去,小声训斥道:“别学这不要脸的人,心坏着呢!”
陆玉梅完全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哭得感天动地,撕心裂肺。
安絮都看不出来是真哭还是假哭。
再找陆以寒已经不见了。
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下。
警察也在协调,劝慰死者的亲人别太伤心,先配合工作调查。
但陆玉梅全然不顾,哭得更起劲,谁也拿她没办法。
警察和发现陆慧芳的邻居谈话。
此外平时和陆慧芳走得近的人都一一记录了最近的行为。
安絮在旁边认真听着。
没有异常。
他们全都猜测不出来陆慧芳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了。
一无所获。
警察离开了陆家,只说让等待结果。
陆玉梅闹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哭累了,消停下来。
安絮的肚子此时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轻微闷响。
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他赶忙用一只手紧紧捂了捂肚子,试图将这令人尴尬的声音压下去。
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如蝶翼般的阴影。
陆家的亲戚不多,在场的只有陆玉梅和她丈夫。
两人积极又迫切地就要招呼着给陆慧芳办丧事。
连一大堆纸钱和寿衣都准备齐全了,像是在来的路上就匆忙买好的。
结果被陆老太太拎着拐杖赶出去。
“滚,慧芳就算不在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呢,陆家的房子和钱怎么也落不到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身上!”
陆玉梅很尴尬。
“妈,您说什么呢。”
人莫名其妙死了还没调查清楚,就急着办丧事下葬,心怀不轨的人才会这样做。
几个中年村民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装得还挺像,不就是冲着财产来的。”
老太太打骂累了,很虚弱,疲惫得站不稳。
安絮离得近,扶着她慢慢坐下。
“陆奶奶,节哀。”
老人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原本就佝偻的身躯,此刻更加弯曲,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腰来。
“唉,是我没教好,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让大家看笑话了。”
村民们感慨万千,纷纷安慰她要注意保重身体。
村民散去。
安絮没有什么收获,陆奶奶年纪大,闹腾了一天睡得很早。
天快黑了。
安絮也离开了陆家,在这里待久了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走在路上。
却看见陆慧芳的姑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去干嘛。
他偷偷跟踪直到陆家的后院。
人不见了,估计是进去了里面。
赵大山帮忙把警察送出村子,才回来,恰好路过。
听安絮讲自己看见陆玉梅鬼鬼祟祟的样子。
听完以后他义愤填膺,那张黝黑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不禁咬牙切齿,“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大山讲述。
陆慧芳的父母去世后,她姑妈陆玉梅就彻底断了和她们的来往,避之不及。
不管她和弟弟以及陆老太太,生怕他们去要钱。
过于狠心。
赵大山狠狠捶了墙壁。
“现在回来,那俩畜生估摸是想着吃绝户,霸占房子和田产!”
“什么是吃绝户?”
赵大山解释后安絮懂了,也就是说陆以寒残疾,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管事,身体差,指不定哪天也得走了。
所有的财产就落在了陆玉梅夫妻俩身上。
怪有心机的。
“不过也可能是在找存折呢,毕竟陆家家大业大,再衰败,也有一点积蓄。”
陆老太太睡了,耳朵重,敲门没用。
赵大山当机立断。
“村长,你踩我肩膀上,赶紧进去瞧瞧,要是个误会的话,待会儿和陆老太太解释一下就行了,就怕那俩黑心肝的是真去偷钱了!”
赵大山主动蹲下身子。
安絮有些犹豫。
在催促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踩上了他健壮的肩膀。
赵大山缓缓站起身,双手紧紧扶着安絮的小腿,以保持平衡。
少年的手搭在墙头,努力向上攀爬。
陆家的院墙高。
安絮一时半会还爬不进去。
就在这近距离的接触中,赵大山的脸不知怎的突然泛起了红。
安絮察觉到脚下身体微微的颤抖。
以为是自己太重,对方才会站不稳。
他轻声问道:“重不重?”
赵大山慌乱地胡乱摇头,眼珠子不知道往哪瞟。
反正不敢往上看。
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
肤色黝黑,脸红得不明显,几乎看不见。
但耳朵倒是看得出来。
安絮:“可是你耳朵红了?”
赵大山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地找了个借口。
“是天气热......热得很。”
这样吗?
安絮笨拙的爬了进去。
“村长,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