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越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
他的眼神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随你便,我没做亏心事,不怕查。”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漂亮小村长抱着陆以寒的手上。
陆玉梅的叫喊声刺耳。
“五千块少了,得六千!”
伏越捋了捋头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转身离开。
情绪最激动的当属陆玉梅,她仓促爬起来就要去追。
“拦住啊,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跑了,我们以寒的医药费得负责,没个六千块钱我上他家闹去!”
村民们来看热闹而已,谁也没敢真的阻拦伏越,动起手来,他们可打不过。
“站住!”
老太太杵着拐杖大喊,不过是对陆玉梅说的。
“跟你有哪门子干系?你倒好意思去讨钱,这事听我孙儿的。”
当事人没发话,作为姑妈的她倒是着急忙慌的,大家心里也有了个猜测,看向陆玉梅的眼神很无奈。
“伏越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陆以寒蜷了蜷身体,嗅着淡淡的香,汲取着小村长身上的那一份温暖。
“啥叫算了?!”
看他不追究,都不要医药费,陆玉梅简直气坏了,叉着腰就准备开骂。
没想到陆老太太比她先开口。
“你聋了?我孙儿说的话没听见?既然只是个意外,都是村里人我也不好说什么,今天谁也别再闹,让慧芳安安静静的走,你也别闹腾,现在就滚出去。”
陆玉梅慌慌张张躲着老太太甩来的拐杖,一个没留神,被抽到后背,疼得跳脚。
“哎呦!”
她叫唤着,口不择言,“你们祖孙俩就是蠢货,别人送钱来了还不知道伸手接,你个老不死的,你等着。”
骂完就跑了。
老太太气得心口疼,安絮急忙把她扶进屋里。
医生来了,陆以寒左手的伤口缝了七针,看着很是可怜。
老太太年纪大了,陆玉梅又跑了,家里也没个照应的。
安絮留下照顾他。
接连几天,伏越也没再露面。
还有一件事,王二失踪了。
找他讨债的人到了家里,翻箱倒柜没找到一分钱,还不见人。
村里没人太在意,猜测多半是逃出去避避风头,过段时间还会回来。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
安絮的动作很轻,棉签沾了药慢慢涂抹上去。
陆以寒抬眼,注视着小村长,整张漂亮的小脸暴露在阳光下,皮肤白得晃神,看上去格外柔软。
似乎察觉到了男生异样的目光,安絮仰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疼?”
陆以寒敛下情绪,连忙摇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眼眶渐渐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哥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总是给你添麻烦。”
很敏感又没有安全感。
安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像长辈教育小孩子的语气。
“以寒,不要有这种想法,作为村长,这本来就是我的一份责任,何况你和奶奶相依为命,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听完这话,陆以寒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用力绷紧,眸色阴沉到极致。
“你说王二会去哪了?莫名其妙的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难不成被山上的野豹子叼走了吗?”
安絮心不在焉的问。
他又在关心别人,似乎只要是向阳村的村民,都能分走他的注意力。
银白头发遮住的脸上溢出阴鸷的情绪,陆以寒说出的话平静且淡。
“我也不知道呢,等我伤好了,陪哥哥一起去找找吧。”
至于找到的是活人还是被蛆虫爬满的尸体,那就不能保证了。
安絮出门倒水,却意外看见了陆老太太蹒跚地走向后院。
后院没什么特别的,唯独一口废弃的井。
担心她一时想不开,急忙追了上去。
“陆奶奶,你去哪?”
在围墙的阴影处,老太太停下脚步,她的背影看着有些僵硬,嘴角缓缓勾起,笑得有点虚假且刻板。
“是村长啊。”
安絮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发毛,搓了搓手,他才发现老太太居然拖着一个麻袋,很沉很重,也不知道她一个老人家怎么拖来的。
“奶奶,听以寒说你们家的存折没了,如果日常生活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暂时筹集一部分捐款帮你们度过这段时间。”
老太太的眼睛空洞洞的,像在看着人,又像在发呆。
听到安絮的话,她迟钝了几秒才有反应。
“存折?存折没丢,被我藏起来了。”
安絮蹙眉,陆以寒没理由骗自己,难道吴德顺偷走的不是存折?
不等他问清楚,似乎看见麻袋动弹了一下。
“……”
老太太咧开嘴笑了,用手里的拐杖狠狠抽打在麻袋上面,敲打几次后,没了动静。
“家里的牲畜生病了,怕传染,我把它拖出去埋掉,村长啊,不用担心我和孙儿,我们俩有存的钱,别麻烦大家伙捐款了。”
直到老太太走远,安絮低头看见了泥巴地上的一滩深红色污迹,像凝固后的血,他没敢蹲下闻,有点恶心。
老太太年纪大了,能拖得动那么重的袋子?
安絮不得而知。
他折回来时,陆以寒在洗澡。
“可以帮我拿件衣服吗?哥哥。”
为了方便,请工人建造了一个下陷的澡池,不深。
隔着朦胧水雾,他静静地泡在其中。
湿透的银白长发贴在白皙的后颈,唇色在热气的氤氲下显得仿若鲜血,苍白而妖冶的肤色,透着一抹诡异的美。
看似消瘦的身躯,其实隐约有着薄薄的肌肉,腹肌的线条在水中也依稀可辨。
透过层层雾气。
安絮发现陆以寒似乎在笑着。
他揉了揉眼睫沾染的水汽,又仿佛看错了。
拿了衣服走近。
鞋子莫名其妙打滑,快要摔倒时,伸出的手臂稳稳扶住了他。
冷白的肤质,血管与青筋清晰突显,晶莹的水珠顺着皮肤滑落。
“哥哥,小心点。”
仿若贴着安絮耳朵说的话,气息仍旧透着股寒意,泡了那么久热水也无法温暖。
“嗯。”
换上衣服,安絮帮忙把他扶上轮椅。
顺其自然地擦着头发。
慢半拍的想到,刚才,陆以寒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