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絮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睫被他揉得发红。
“啊?那会很麻烦的吧。”
毕竟他刚适应自己的小破屋,如果再换一个新地方不一定睡得习惯。
有认床的毛病。
一个又一个的漏雨点,再不堵住,家里都要被水淹了。
小村长眉头紧蹙,心急如焚地踩在一张凳子上。
试图将低矮处,那不断漏雨的地方重新糊住。
他回答陆以寒。
“还是算了,不要打扰陆奶奶,我住这里就挺好的。”
全神贯注之际。
诡异的一幕毫无征兆出现。
一缕漆黑长发丝悄然爬出,阴冷湿滑,无声息地缠上他的小腿。
触感真实且渗人。
寒意瞬间从安絮的腿部直窜上心头,在他挣扎的瞬间,那头发丝却眨眼不见。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分了神。
脚下一滑,整个人踩空,从凳子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和地面亲密接触,也没摔了个狗吃屎。
他哪里都不疼。
坠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哥哥,你还好吗?”
恰好刘大进屋看见了这一幕愣住。
他戴着雨笠,小心翼翼护住怀里的东西。
还有点懵,“村长?”
安絮见刘大站在那儿发愣,忙起身,说道:“刘大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淋雨了。
随即又望向陆以寒,担忧的想,自己没把人砸疼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般人都受不住,他担心陆以寒的腿。
经过简单检查,很神奇的是根本没事,连个印子都没有。
刘大局促地站在那儿,身上的雨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刘大哥,你来做什么?”
男人递出怀里护着的保证书,关于他们兄弟俩的纠纷调解。
刘大过意不去,本该在明天才送来的,冒着雨赶来。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2,顺利解决了刘家兄弟的田地纠纷。已为您投放十万余额,只限于当前副本使用。】
安絮开心得捧着那张薄纸看了看,小心谨慎放进抽屉里摆好。
他递毛巾给刘大。
“擦擦,辛苦你了,那么远还冒着大雨送来。”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毛巾。
纯棉,松松软软,有股除了皂角以外的清香。
他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但皮肤黑,看得不明显。
始终没舍得擦,攥在手中,等小村长没看见时,藏在了衣服兜里。
刘大猝不及防对上陆以寒的视线。
那短暂的温柔触感已经消失,但他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蜷曲,眼神重新变得阴冷孤寂。
两人相望无言,谁也没有打招呼的想法。
刘大用袖子擦掉黝黑脸上的水珠。
他下意识的离陆以寒远了些,莫名有些犯怵。
轮椅上的男生肤色苍白,透着股冷意,虽然笑着,但有点虚伪,表情阴沉又诡谲。
他在除了安絮以外的人面前向来懒得演戏。
刘大替自己的弟弟道歉,“我会多管教他,这死小子,就是欠抽。不过,村长您没有受惊吧?”
安絮早就缓过来了,摇摇头。
两人聊了一会关于村里的事,刘大要走,
安絮送他出门。
男人望向了轮椅上的陆以寒。
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村长,有不少外乡人在打听陆家的消息,尤其是陆慧芳和她弟弟。”
安絮听刘大的描述,应该是玩家,和任务相关,之前在陆慧芳葬礼上遇到过。
他告诉刘大,“没关系,不用在意。”
刘大忧心忡忡,他没读过书但性子直。
“这么多年来,凡是和陆家沾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下场。王二从丧事回来就失踪了,他家的姑父吴德顺也是没了消息,那些外乡人也过于蹊跷。”
刘大好心提醒。
安絮望了望陆以寒,对方正在帮他把桌上的雨水擦干净,很乖。
“好。”
刘大走进雨里,渐行渐远,
安絮站在屋檐下,心里犯嘀咕,明明他很乖,可是,好多人的看法和自己似乎不一样。
吴德顺不是偷了存折才走的吗?
至于王二,以寒说他没见过。
难道,其中有人在撒谎?
轮椅轱辘声靠近,安絮的身体忽然间就僵住了,没由来的心慌。
他浑身发毛,指尖的温度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凉。
陆以寒来到身边,原本想牵一下,但察觉到微不可闻的抗拒。
他把手收回去。
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不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哥哥,他和你说了我的事?所以,哥哥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肮脏的,不该出生吗?”
安絮内心纠结了一会,他下定决心,试探性问。
“你没见过王二?”
“没有。”
安絮又问,“真的?”
男生银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上面还扎着安絮之前送他的小皮筋。
竟显得有几分乖巧和脆弱,全然不似刘大描述的那般阴郁。
“哥哥难道不相信我?“
陆以寒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难过,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他缓缓地主动透露起自己的身世。
“我是个早产儿,当时接生的婆子粗心,我在母亲肚子里就窒息了,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却是先天性双腿残疾。再后来,我的爸妈也相继去世,村里人都说我受了诅咒,是个灾星。”
说完这些。
陆以寒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单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让人无比心疼。
安絮叹了口气。
“抱歉,我、我只是有点好奇王二究竟去哪了,村里人也找不到他。”
陆以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
他抬起头,望着安絮,眼中有委屈。
“哥哥,我还是走吧,免得有人说我会害了你。”
天黑,雨势加大,路滑。
轮椅不方便,又艰难。
“这么大的雨,你别走了,就在这儿歇着吧。”
陆以寒面露难色,“可是,村里人会说我带来了霉运,还会影响哥哥。”
安絮认真的告诉他,“都是旧社会的陋习,不要迷信,现在哪里会有什么神神鬼鬼的。”
安絮把床让给了他。
“我打个地铺就好,没事的哥哥。”
冰冷的地板又凉又硌,睡一晚指不定会发烧生病。
安絮不禁踌躇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你睡床吧,地上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