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后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下属。
看似是他的得力爪牙,但在他的眼中,又似乎仅仅只是他随意豢养的几条狗罢了。
每一步迈出都带着一种和当前末世废土背景不相符的从容与优雅。
本应径直去往休息室的步伐,却在中途停下。
他慵懒地倚在栏杆之上。
全身上下都带着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他就是这座地下城的最高掌权者,陵兆。
“老大,是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望着楼下,眼里瞧不出情绪,嘴角那抹笑容着实虚伪,笑起来更可怕。
鹰勾鼻男人硬着头皮走过去,和陵兆保持了半米左右的距离。
这是规矩,所有人都不能越过。
他一颗心悬在了半空,生怕不小心又惹得这位祖宗哪里不爽,自己的命就丢了。
“没什么,只是吧,看见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老鼠。”
陵兆脸上仍旧一成不变的表情,眼帘微垂,肘臂撑在栏杆表面,很懒散的姿势。
黑色西装裤下,双腿修长笔直,比例堪称完美。
鹰钩鼻男人和其他同伴对视了一眼,简单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迅速朝陵兆盯着的位置查看。
谁不知道这位有很可怕的洁癖,要是真有老鼠,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距离太远,别说老鼠了,连人的脸都有些模糊。
陵兆微微上扬的嘴角意味不明。
“小老鼠是灰色的,胆小,很怂。”
说着。
他的手掌往前摊开又倏地收拢,语调中透着冰冷与杀意。
“轻易就能捏死的弱小生物,不配出现在这里。”
鹰勾鼻男人眉头皱成了一条深纹,还是听不懂自家主子在说什么。
底下。
裹着灰斗篷的安絮被层层叠叠人群堵住。
吴敏想带他挤出去,可是人山人海的,加上这些人体重敦实,她推不开。
回头将安絮脸上的帽子轻轻扯开一点点缝隙。
果然闷坏了。
那张小脸从白皙捂到透红,鼻尖上一层薄薄点汗液。
他眨了眨眼,眼睫湿润。
想让吴敏别着急。
“姐姐,我还好,感觉有点闷闷的,我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吴敏心疼,狠狠踹了离她最近的男人。
“麻烦让一下,我们要出去了。”
提着脚蹦跶的男人恶狠狠的就要揍吴敏一拳。
来自高楼上的视线让他浑身僵滞住,浑身汗毛倒竖。
“怎么回事?平常这位大人也只是偶尔会出门视察情况,但很少会长久停留在外面。”
一是洁癖,二是怪性子。
他们愈发不安。
人群中。
有人偷偷抬眼窥视,却在触及陵兆的目光时,慌忙低下头,身体止不住颤抖。
”听说他手段极其狠辣,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恐惧在他们的话语间弥漫。
有人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生怕自己无意间就惹到了脾气阴晴不定的城主大人。
另一部分人满心喜欢,眼神中充满感激,虔诚地膜拜着他:“若不是大人,我们怎么在这末世有一处安身之所,他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一男子满脸憎恶,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早晚不得好死!”
他的伙伴暗暗握紧拳头,赞同。
“总有一天要宰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安絮听着他们两极分化十分严重的评价,对那紫发男人愈发害怕。
也跟着一起小声说,“他怎么还不走?”
就在这时候,楼上的紫发男人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像抛洒无用的石子一般,随手将珍贵的能源石洒下。
安絮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在抢什么。
后来他听见了,是能源石,好像很重要。
人群瞬间沸腾,所有人都疯狂朝能源石掉落的方向涌去。
“我的是我的!”
“你们滚开!”
他们顷刻间翻脸,不顾一切争抢。
互相推搡、拉扯,挥拳相向。
安絮抬头,始作俑者的家伙只是双手抱胸,欣赏一场精彩的闹剧。
陵兆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观看一群蝼蚁打得你死我活。
很快就停止。
众人期盼等待着会不会有第二次施舍。
头顶那招摇的紫色光泽吸引了安絮的注意。
他无厘头的想,是染的吗?还是天生,有点好看。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惶恐,这个人很坏,刚刚故意玩弄人心。
许多人为了得到能源石都受伤了。
安絮捏了捏太阳穴,把这种危险的想法从脑袋里面丢出去。
小老鼠不要能源石,反而敢盯着自己?
陵兆觉得有点意思。
起初骂骂咧咧的两个男人也抢到了一块能源石。
但他们并不感恩,嘴上还毫不留情骂着。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他,这个混蛋!”
距离很远很远。
可陵兆似乎听见了。
他轻扯唇角,幽幽道:“把那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杀了。”
只听“砰砰”两声枪响。
原本低声咒骂的两人额头鲜血汩汩流出,他们的身体无力倒下。
就倒在安絮的脚边。
漂亮眸子呆呆地注视着骤然倒地的尸体,葱白手指攥紧了灰袍,指尖绷紧泛白,连呼吸都停止。
迸出的血液源源不断往他的方向流淌,安絮退后了好几步。
好可怕……
突如其来的杀戮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个避难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人敢再议论,鸦雀无声,恐惧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吴敏也停下了要往外跑的计划,轻声告诉安絮。
“我们现在走的话太扎眼,那个神经病说不定会开枪……”
她慌,也害怕。
有人推搡时擦过安絮的肩膀,灰色帽兜坠到了后脑。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
粗糙的衣服布料勾勒出少年昳丽美艳的样子。
他的皮肤像无瑕的白玉,细白软肉都是嫩的,轻轻一掐就能弄出印子来。
陵兆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中安絮的脸。
随即,他眉头紧皱,神色冷淡和身后的属下说。
“就那种细皮嫩肉的小东西能有什么用?这只小老鼠是谁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