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颤。
手上关门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咬咬牙,用力将门合上。
“砰”的一声,把陵兆隔绝在了门外。
安絮不敢放松警惕,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似乎真的走了。
高度紧张的精神和身体的疲惫,他眼皮越来越沉。
强撑着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常后,终于抵不住倦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晚,安絮做了许多噩梦,发尾几乎汗湿,额头冷汗冒个不停。
在沙漠里,他看见小仓鼠背着行李走了,蹦蹦跳跳,圆乎乎的紫色身体很灵活。
“小胖,回来。”
它听不见安絮的声音,最后消失在沙漠尽头。
画面一转。
安絮又梦见自己被陵兆抓去喂沙虫了。
男人很凶的样子,拎着自己的衣领。
“让你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人造光线刺眼。
又是新的一天。
做了一晚上的梦,安絮脑袋都是晕的。
他缓慢地坐起身来,暖黄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乱蓬蓬,依然透着一种慵懒的可爱。
缩在地板上睡得不舒服,浑身乏力。
摸了摸嘴巴,昨晚被陵兆亲得有点痛,唇珠肿了。
床上他用纸折的小窝还在,可是不见那只洁癖又挑剔的小仓鼠。
它丢了……
安絮恹恹的洗漱完,来到大厅想问问梅桑知不知道许浩的住处。
在昨夜,许浩的血流了一地,可能伤得挺严重。
梅桑正在和同事闲聊,一袭紫色紧身裙将她的性感身材展露无遗,波浪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成熟。
当她瞧见安絮的那一刻,脸上当即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她踩着高跟鞋迅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热情的笑。
“肯定还没吃早餐吧,给你一个红薯。”
种植园的新品种,低污染值,偶尔吃一点没关系。
安絮没有食欲,他摇摇头,“姐姐你自己吃吧。”
梅桑可喜欢他。
毫不犹豫把手中的工作塞给了其他同事,拉着安絮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面对面,声音比平时还温柔。
“安安,有什么问题我能帮你的吗?”
虽然知道她的污染值很高,但好歹安絮没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么害怕她了。
梅桑穿的衣服低领,她单手倚在柜台上说话。
过于性感。
安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他小声问。
“姐姐我想和你打听一个守卫的住处可以吗?”
少年坐在高脚凳上低着头,说话语调乖软,模样招人可爱。
梅桑双眸微眯,笑容明艳,她不着痕迹地伸出猩红舌尖舔了下唇。
手环上的数值在极速飙升,阴暗的气息正在蠢蠢欲动,失控的边缘。
安絮默默说着话,没发现女人的瞳孔竖立成一条线。
她耳边腮缓缓鼓起,手腕上的手环发出尖锐的刺痛感。
这让梅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强行压制着体内异样的躁动,在安絮发现之前,外貌恢复正常。
“可以吗?他叫许浩。”
安絮没得到回复,以为对方没听见,他又问了一遍。
梅桑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今早突然收到的上级命令。
恰好关于那个许浩,她嘴角的笑意也凝固。
“抱歉哦,属于地下城住民的隐私信息,我不能随便告诉。”
安絮肩膀耷拉下来,有点担忧,不自觉地有一些小动作,时而抠抠手指,或者用鞋尖轻轻地蹭着地面。
“该不会……”
梅桑问他怎么了。
安絮说自己想去看望许浩,因为他因为自己而受伤了。
梅桑让他先暂时等等,并当着他的面,让同事联系了地下城的医生。
“别担心,我已经让医生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安絮暂时放下心,眉头依旧蹙着,像有烦心事。
“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梅桑声音温柔,安絮纠结着说自己养的小仓鼠丢了。
梅桑专心听他嘴巴小声小声讲话,托腮,欣赏少年的美貌。
可养眼,比那些不修边幅邋遢的老男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要不是偶尔有上级领导来查班,她愿意一天都和安絮聊些不重要的小事情。
“嗯嗯,然后呢。”
安絮垂下眼皮,揉了揉泛红的眼尾,他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体形清瘦却不单薄,短裤下的肤肉白腻,身上有股香。
他认认真真又委屈的说自己睡醒,小仓鼠就不见了。
地下城人鱼混杂。
梅桑不忍心告诉可能是被人当夜宵吃了,柔声安慰。
“别太难过,说不定它只是跑出去玩了,过段时间应该会回来的。对了,它长什么样子,我可以帮你留意。”
梅桑号称地下城百科全书,基本上没她不知道的事。
安絮状态萎靡地咬着嘴唇,半信半疑。
琉璃眸子里难掩此刻的失落,他头顶的发丝恹恹垂下,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挂念着小胖有没有被人欺负。
“它是紫色的,毛发很软,体形有点圆,那么小一团,但脾气很臭,还有点讲究……”
安絮伸手比划着小胖的体型。
就在他形容到紫色和讲究时,梅桑的表情石化。
她原本还算温和的面容此刻充满了震惊,眼睛瞪大,嘴巴微张。
“还有严重洁癖,很怕脏……姐姐你怎么了?”
梅桑:“啊?”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那只小仓鼠是紫色的?还怪讲究?”
“对,它叫小胖。”
梅桑眼睛睁大,倒吸了一口气。
“那个,它吧,可能是回楼……话说你真的养了?”
梅桑让排队的人先到旁边等等。
又直勾勾盯着少年,“快,然后呢,继续说。”
安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了一下,他才又接着说。
“对呀,我还给它做了个小窝,喂它吃面包,不过小胖有点挑剔,必须要摆盘,还得放花花点缀。”
安絮一件件数着小仓鼠吹毛求疵的行为习惯。
梅桑的表情像天塌了似的,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加剧,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
“磕到了。”
安絮很懵:“姐姐你磕到哪里了?”
梅桑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
让安絮稍等。
她转身,激动得揉了揉僵硬的脸,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可那抑制不住的八卦感还是从她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凑到自己的同事身边,不知道在讲什么事,眉飞色舞。
两人低声谈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安絮坐在高脚凳上,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圈,点着地面。
他垂下一截白皙的后颈,指尖半蜷着搭在膝盖上。
低垂的眼眸里布满了担忧,声音软而低。
“它是不是嫌弃我照顾得不好,所以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