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掌柜的,你怎么这样?”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叶扶摇就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怎么样?是不是我对你们太好了,导致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大吼道:“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你们不过是我请来的伙计,难不成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打碎了杯盘碗碟让你们赔,这有什么错?现在还跟我理论起来了,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你太忙手忙脚,何至于此?”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桑榆晚再也忍受不住,痛哭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顾东隅正要去追:“阿晚——”然而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身后就传来叶扶摇冷冰冰的声音,“你想干什么?现在我们还在开工,她想哭想闹随她去,直接按旷工处理,你要是不怕的话也大可以跟着她一起走,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顾东隅迈出去的脚步就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脸上神色变幻几番,最终艰难一笑,“现在找工作太难了,要不是有掌柜的你收留我们,我们恐怕早就流落街头了。”
叶扶摇见他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说着,提着她的泥金小算盘又回了大厅。
“你说什么?”正在跟汪家老二嗑瓜子的汪紫凝听到她家狗腿子来报,放下翘在小凳子上的二郎腿,坐直身子,“你再重复一遍。”
她家的狗腿子又重复了一遍,“据刚才蹲守在大吉鸭店门口的兄弟来报,叶扶摇把他们店里那个女伙计骂哭了,那个女伙计跑出去了。”
“哈?”这下轮到汪家老二震惊了,“他们家的那几个伙计不是对叶扶摇忠心耿耿吗?叶扶摇怎么还把人骂跑了呢?为什么?”
狗腿子说道:“不为什么。那个女伙计打碎了他们店里一叠盘子,叶扶瑶怒不可遏,就把人骂走了。”他说着,谄媚地笑道,“还是我们汪家大气,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情为难我们这些当下人的。”
汪紫凝对这马屁十分受用,随手在旁边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那个狗腿子,“你这话就说对了,我们汪家岂是她叶扶摇可以比拟的?”
她重新坐回摇椅上,拿过一旁丫鬟手中的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叶扶瑶真是不长眼睛。她那个大吉鸭店能开起来,全靠她那几个伙计。现在居然还把她的伙计骂跑了,实在是不知趣。眼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她的大吉鸭店正是用人的时候,得力伙计又走了一个,我看她怎么跟我们汪家扳手腕。”
汪家老二听了她的话,眼珠子转了转,“我觉得此处倒有我们的机会。”
汪紫凝正在摇扇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二哥:“怎么说?”
汪家老二笑着说道,“叶扶摇既然能骂走一个伙计,当然也可以骂走其余的伙计,就算骂不走,其他的伙计看到另外的伙计被骂了,心里多少也会升起几分兔死狐悲之感,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拉拢过来。”
汪紫凝问他,“你想让那几个伙计为我们所用?”
汪家老二说道:“能不能为我们所用以后再看,反正现在不能为叶扶瑶所用。”
汪紫凝心神领会:“啊,我明白了,在武林大会之前斩断她的臂膀,看叶扶摇还怎么承办武林大会的餐饮。”
兄妹俩仿佛看到叶扶摇焦头烂额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皆露出诡秘的神情。
汪紫凝指了指汪家老二,“果然不愧是我的亲哥哥,就是有手段有心机。”
汪家老二笑起来:“承让承让。那也是妹妹你一时间没想到罢了,要是你想到了,相信不会比我差的。”
兄妹俩再度相视一笑,接着,同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本来是该桑榆晚出去买菜的,但因为她离店出走了,买菜的重任就只能落在顾东隅肩膀上。他提着篮子从外面回来,还没有走到大吉鸭店所在的那条街,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猛的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汪紫凝。
见到她,顾东隅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汪紫凝正要说话,然而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彬彬有礼地朝他伸了伸手,指着一旁的小巷子说道:“方便的话,我们借一步细谈。”
顾东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提着篮子跟她一起去了旁边的小巷子,汪紫凝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大吉鸭店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叶扶摇因为几个杯盘碗碟就把你们的那个女伙计给骂走了,此行为实在可恶,你们其他两个还要跟着她继续干吗?”
顾东隅听话听音,她才起了个头,就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顿了顿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说完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就不是豫章郡的人,到这儿来也不过是为了讨生活,掌柜的虽然脾气坏了点儿,但对我们还算大方,能有个地方包吃包住还给我们发工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她骂人嘛,哪个当老板的不骂员工的?难不成我去了你们那儿就不挨骂吗?”
汪紫凝听到他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大哥一直说,你是你们四个当中最聪明的,果然我才开个头,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是,没有哪个当老板的不骂员工,你去了我这儿犯了错也不可能不挨骂,可是,一个月一两多的工钱挨的骂,跟一个月三五两的工钱挨的骂,不能相提并论吧?”
她说道:“我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愿意跳槽到我的大口口店来帮我,工钱随你开。”
顾东隅听到“工钱随他开”五个字,眼神闪动,神情间颇有些意动的模样,汪紫凝见他表情,脸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然而不等她说话,便听顾东隅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