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忍界,女性忍者的数量很少,就连人人都有可能开眼有可能成为战斗力的宇智波一族,女性忍者的数量也可以用珍稀来形容。
但就千叶的见闻,宇智波族内并没有鄙薄女性忍者的风俗。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跑去询问作为资深精英忍者的泉奈。
宇智波泉奈先问她:“千叶觉得,为什么女忍的数量那么少呢?”
“是我先问你的呀。”千叶抱怨着,掰开手指头道,“因为女性的体力什么的先天不如男性,所以男性更适合成为忍者?”
“有这一方面原因,”泉奈表示肯定,又含笑问,“除此之外呢?”
“因为女性常常会被敌对家族掳走……但是如果因为这样,不正该锻炼女忍者吗?”千叶挠了挠头,泉奈随手拿起桌案上的梳子帮她通头发,姿态悠闲。
千叶被梳理得筋骨酥软,满怀期待地等着泉奈解惑。
宇智波的二当家任阳光与树影挥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神情平淡。
“因为女忍没用。”
“欸为什么……?”千叶不禁皱眉。
惯来处理家族庶务的宇智波泉奈在妻子面前尽力组织着语言,好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冷酷:“宇智波的委托人大部分都是有权势的贵族或者财富惊人的商人,在他们眼里,女性大多只能作为装饰品而存在。同等条件下,他们更倾向于选择男性忍者。也就是说,除了一些专门培养出来保护公主小姐的女忍,几乎没有哪个女忍者能像男性忍者那样正常接任务。”
“哪怕是宇智波的女忍也不例外。他们往往会认为,会派出女忍是因为宇智波并不重视他们,对宇智波印象变差,不愿再找宇智波发任务。而作为一个群体,他们往往又会号召亲近的人也那么做。”
“虽然很可笑,但他们就是这样,那些贵族,那些普通人……女性的地位就是低于男性。”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要很努力才能活下去。培养一位成熟的忍者需要耗费家族巨大的资源,哪怕培养出女忍她们也没有办法出任务换取资源。宇智波没有多余的资源能浪费在无法证明自己的女忍头上。”
“于是女人们一生下来便默认会在不需要战斗的地方做辅助性工作,最多只是做一些基础训练。当然,仍有那些一心选择忍者道路,为之坚持不懈、九死不悔的女忍。她们往往要不是天资非凡万中无一的天才,就是心志坚毅万里挑一的人才。”
“有的人会羡慕女性不需要上战场,有的人会羡慕男性可以成为忍者,但实际上,我们都身不由己。”
他的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像是落寞像是自嘲。
千叶捧起他的脸,额头抵着他额头,低低道:“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需要改变啊。”
“……我不想和千手一族结盟。”他望着千叶,像是个抱怨的小孩子,带着天真的固执,“如果所有的人都要放下仇恨迎接美好未来的话,那些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人怎么办?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算什么?一直以来,推着我向前走,造就我这双万花筒写轮眼的愤怒与仇恨,又算什么?”
千叶无言。
她听过泉奈向她转述的那些属于千手族长幻想中的花团锦簇的美好未来,实话说,她相当心动。
每个人都仇恨战争,渴望和平。
但是泉奈决不接受。
——那个幻梦似的美好未来,显得先人所有的仇恨都好像一个笑话的和平。
千叶想,算了,她只是经历了这么些年战争,一直在后方。
她对战争的厌恶怎么比得上从出生起就身处战争,后来又战斗了二十多年,为了这种战争失去了父亲与兄弟的泉奈呢?
愤怒与仇恨燃起更大的战争。
她从未拥有过那样的愤怒与仇恨,于是她不理解泉奈,只是想着,再等等,万一哪天泉奈被软化了呢?
直到她的泉奈满身是血躺在她面前。
愤怒、仇恨。
无法止息。
无法原谅。
她的丈夫,她的爱人。
这样的愤怒怎能止息?
这样的仇恨怎能原谅?
别说对方也是身不由己!
他伤害了她最亲近的人。
千叶跪坐在泉奈身侧,神情前所未有的阴翳。
“泉奈,怎么样了?”
屋里点了一盏油灯,不亮,宇智波斑站在她身后,投下浅浅的阴影。
“挺过去了。”千叶抿了抿干涸的唇,“他之前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只是现在又睡过去了。”
她转过来,声音平缓道:“斑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他不顾一切送泉奈回来的时候,眼里流了血,还闭着眼睛。
烛火昏黄,宇智波斑低头,与她对上视线。
他在女人紧紧的盯视之下拨开刘海,露出一双完整的、奇异的眼睛。
紫色,成环状,似洋葱。
“当时泉奈受伤,我心里一急,流了血泪,这双眼睛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着,将那一刻所有的惊慌、恐惧、不安、仇恨尽数压下,显得轻描淡写。
千叶令他坐下,再次用查克拉检查他新出现的眼睛,一边问:“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不知道。也许宇智波的典籍里会有,我之后去翻。”
千叶收回手。
“没有问题。”她下了定论,“这双眼睛,不是单一的阴遁,可能是因为你的血脉和我的力量相融,产生的异变。它很健康,对你来说,负担甚至比万花筒更轻。”
白发红眼的女人浅浅微笑道,在微弱的灯光下有一种别样的安宁:“恭喜你,斑哥,更进一步。”
——这就是,宇智波们,仇恨的力量吗?
“那,好,”宇智波斑不自在道,“你医疗忍术放了一天,应该很累了,要不先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泉奈。”
千叶轻轻叫他:“斑哥。”
“嗯?”
“下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带上我吧。”
他的眼还在看沉睡的泉奈,看弟弟苍白的脸,声音却陡然变色:“不,这怎么能……!”
千叶稍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微笑:“但是战争还没结束,对吧?你需要我。”
“总是听泉奈说,我还没没见过千手扉间这个人呢。”
“……斑哥,拜托了。”
“相信我,作为宇智波千叶,为我的丈夫复仇的决心。”
于是再一次战场相交,宇智波斑的身侧不见了泉奈的影子,换成了一个身着深蓝族服、容貌秀美却并非宇智波传统黑发黑眼的女性。
忍者的战争遮遮掩掩,远离世俗。
他们分明是为贵族的野心而斗争,发动的战争却也只能在无人的空地处。
食腐的乌鸦在高空盘旋,黄褐色的峥嵘山峰隐在金红色的夕阳下,呼呼的冷风卷走枯枝上最后一片叶子,掀起对峙两族族人的衣角。
夕阳无声,他们持剑而立,如沉默的山岩。
两位族长站在各自族人身前,对立着。
千手柱间先开口:“这眼睛……”
他身侧的人打断他:“泉奈怎么样了?”
斑没有开口。
在列阵之时就吸引了千手扉间全部注意力的女人则回道:“他很好。”
宇智波一族女忍不多,上战场的更是少见。面前的女忍他则根本没有见过,想来根本是连任务都没出过。
斑在想什么?让她站在只落后他半步的位置?她又有什么特殊之处?秘密武器?
千手扉间在心里一刻不停地思考着,不妨碍他在听到女人回答后皱眉,冷声发问:“你是谁?”
“宇智波千叶,泉奈的妻子。”她这样回答。
眉眼同样沉凝,却从头到尾都是直直地盯着他,眼里是鲜明的仇恨。
风将她的声音送得很远,那些宇智波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丝毫不满。
——她的实力足以压倒大部分宇智波。
扉间冷静地判断,冷冷开口:“宇智波已经缺人到需要女人上战场了吗?”
——但是,如果实力真的非常出色,为什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瞧她那握剑都生疏的样子,又有什么资本?
千手柱间伸手压住了弟弟更多的嘲讽之词,恳切地望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宇智波斑:“斑,休战协议书应该已经送达,要保护宇智波的话,就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吧。”
斑眼皮一抬,冷声道:“柱间,你该知道,这不可能。”
他还待再说,斑的深蓝色须佐能乎已经拔地而起。
柱间严肃地以木遁·花树界降临应对,粗壮的枝条将须佐团团围住,枝条上盛开粉红色的花,花粉有吸收查克拉的力量。
千叶对此非常熟悉。
她不去管千手柱间,直直望向千手扉间,高声道:“千手扉间,我来做你的对手!”
泉奈曾经无数次嚼着他的名字诉说仇恨,千叶听了一遍又一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人。
对面的那个男人,白发,红眼,脸上三道面纹,戴着刻有千手家徽的护面,身着黑色紧身衣,外罩深蓝铠甲,颈部还可笑地围了一圈毛领子。
高大,冷硬,心机深沉,残忍无情。
千手扉间。
宇智波斑已经召唤出天狗将军。
那骇人的庞然大物只迈开一步,便是凡人难以想象的锋芒。
千手柱间见此,只好召出堪与之一战的木人。
千手扉间则趁机向千叶射出好几支手里剑。
——却被不知从何升起的藤蔓一把挥开。
战场众人,瞳孔骤缩!
他们本以为是千手柱间的木遁,但细想便知不对。
位于战场中间的千叶像是童话里攀上豌豆藤的少年,无数狰狞的枝条从坚硬的地缝中悍然钻出,望风而长有如天兵,瞬间分割开两族。
千手扉间握紧了自己的刀。
他听见女人冷淡的声音自天空中传来:“千手扉间,我自创的第一个战争忍术,木遁与幻术的结合,送给你和你的族人。”
宇智波族人们面带敬畏望着天上,他们只知道作为医疗忍者的千叶夫人有着非常强大的查克拉,却不知道她还掌握着木遁秘术,有着如此惊人的力量。
千手族人们则是不明所以,他们二当家伤了对面二当家,因为宇智波斑急着带泉奈回去治疗他们俘虏了大批宇智波青壮,他们本来以为今天就是族长决战千手彻底收编宇智波来着……怎么对面突然冒出个木遁使?
千手扉间狠狠咬牙道:“大、哥!”
千叶认真结着手印,大声道:“木遁——”
正驾驶木人与斑战斗的千手柱间心里一急便要去救,当即被斑拦下。
这位深知木遁力量的千手族长冷声道:“看来,我不得不打败你了。”
“正合我意!”
“斑!”
“柱间!”
须佐和木人战在一起,遮蔽天日撕裂天空,如诸神黄昏。
无人能阻止千叶。
宇智波们在一边看戏。
千手扉间根本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方,妄想借飞雷神去,带着特殊标记的苦无却先一步被狂舞的枝条打下。
在千手们绝望的眼神下,千叶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桃源非梦。”
大型战争幻术,木遁·桃源非梦。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桃花源,平静而美好。
长年身处战乱之人更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自己心里的桃花源,在那里抚平所有的愤懑与不平,迎回所有的遗憾与悲伤,没有离别,没有战争,更没有强加于身的责任。
你,愿意去吗?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这不重要。
——在幸福的桃源乡里,永永远远地沉睡吧。
粗壮的枝条破开坚硬的土地,密集得叫人发疯的绿色扑向身上带有家徽的千手们,逐渐挤压了人们最后躲避的空间。
令人窒息的绿。
疯长的枝条攀上千手扉间的腰,封住他向前伸出的手。
层层枝条将他捆缚,彻底封上了灿烈的晚霞。
最终,在满目森郁的绿色中,他闭上了那双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