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医生沉思片刻说“有可能,他的后脑这里曾经受到过重力的撞击,一般人在这种情况可能早就已经毙命了,他的头骨比一般人来说密度高于2~3倍左右,所以他的头骨才没有碎裂,脑部受创大概率会造成失忆或者记忆混淆,是有希望会好起来的。”
顾少卿垂下眼眸点头“我知道了,他住院期间就暂时麻烦你了,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联系我。”
“顾上校,您放心吧,我会的。”医生回道。
搞清楚他真的有可能失忆后,顾少卿对他的怀疑也消散了点,但对于这个人出现的实在是骇人,医生都说了要是再晚送过来点,这人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这人身上的伤都是刀伤或者剑伤,有些伤痕几乎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可见下手之人的狠辣,要是自己没发现他很有可能就死了。
关于他的个人信息在他也托人在人力资料库查找了,结果一点信息都没有就如同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要知道但凡是在帝国所管辖的星球出生的新生儿,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必须要上报给帝国,防止虫族混入帝国。
刚刚也已经检测过了,这人身上没有被寄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族。
没有登记的人很难进到帝都,除非是偷渡进来的,他身上的伤口也不像是偷渡的,更像是与人打斗中留下的。
疑点太多了,没办法只能暂时将人留在身边看管。
“滴滴”
声音传来,顾少卿点开信息是军部那边有信息传来了,他大概看了眼是让他注意看守无名的随时动态,要是有不对劲格杀勿论。
看到这顾少卿一想到之后还要交各种报告他就觉得头疼的要命,他推开门自家蠢弟弟正在跟无名在说些什么,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动。
他将病历放到桌子上顺带坐下来问“你们在干什么?”闻言顾少言一脸看到稀世珍宝的表情给他解释“哇!哥我跟你讲,你可能捡到了个傻子,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连精神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砰”
顾少卿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一锤“不许没有礼貌!”他虽然面带温柔的微笑但是下手却一点也不温柔,砰砰两下就往顾少言的头顶砸。
顾少言痛苦的捂着头喊道“啊~哥你不要老是顶着这么和煦的笑容下那么重的手,我感觉头裂开了!这样下去我会更傻的!”
“没事。”顾少卿扬起温暖的笑说出话的却像冰一样刺骨寒心“已经没有可能会比现在更傻了。”
顾少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如沐春风的笑,蹲在墙边开始面壁,嘴里喃喃道“哥,你三十六度的嘴怎么会说出零下三十六度的话。我好伤心呜呜呜...”
顾少卿不再理会犯傻的弟弟,转头柔声对无名道“你先住院多观察几天,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少言,我现在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嗯。”无名应道。
时间流逝的飞快,他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医生不止一次的感叹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但是也不可能会让已经见骨的伤口一个星期之内就能恢复如初。
虽然药剂确实是起到了一部分作用但更多的是他本身的自愈能力。
在这一个星期内都是顾少言在医院陪伴自己,顾少言是个自来熟,不过几天就把他当成了好兄弟的样子。
偶尔顾少卿也会来探病,也有其他的顾家人过来看望自己。
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总会让无名从心底升起一丝不可说的情感,可能这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羡慕。
他从幼时起便从贫民窟来到战场当了童子军,在那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身边的孩子逐渐倒下,又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补上来。
贫民窟的孩子的生命就是这样的不值钱,对于国家来说他们就像一群蛀虫,所以当打仗之时将他们当成诱饵便是他们最高的待遇了。
从来没人想问过那些贫民窟的孩子愿不愿意。
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到最后的杀人麻木他只用了三年,他已经从一开始的诱饵变成了一个士兵。
在那个战场上他待了大概13年或者更久,这13年间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从一个小兵慢慢的变成校尉,从校尉变成一个上将。
他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有多少害怕他又有多少人嫉妒他的人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看着顾少言与家里的相处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因为从未体验,或者说不懂也不知该如何诉说与表达……
“好了,你就是暂时先和我住一个房间吧。”顾少言拿着行李走进房间对着身后无名道。
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他这几天住院的物品,他莫名来到这个这里,身上唯一带着就是他的匕首。
他打量着这个房间,不知道其他男生的房间是怎么样的,但是跟他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他的房间冷冰冰的,只有一张桌子与一张床其他的就没有了。
顾少言的房间一眼让人感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形容不出来,他的房间不乱相反很整齐,因为临时加了张床显得有些拥挤。
书柜上面摆满了书,他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他没有认过字,书桌上面插了几朵他叫不出名字的花。
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个一人高的舱体,他不由的好奇多看了两眼。
顾少言将东西放好,见他好奇便为介绍起来“这是一款全息游戏的游戏舱。”
“游戏舱?”无名疑惑呢喃出声。
闻言顾少言他惊讶的看他“你该不会连什么是游戏都不知道吧?”
无名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片猩红色与脚下不知名的尸体,他甚至连游戏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到。
顾少言见他摇头,震惊的下巴张的老大了,能塞下一个灯泡一样。
他怜悯的看着无名,这人好可怜莫名其妙带着一身伤醒来后还失忆就算了,居然连游戏都不知道,而且在医院的时候这人连一些基本的常识的没有。
可见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多么的糟糕,而且他之前就听说有些地方专门圈养一些没有户口的孩子,让他们从事非法的事业。
无名看去就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能倒一样,他肯定遭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一想到这他对无名生起无尽的怜爱,他哥俩好的拍着无名的肩膀道“你以前肯定很辛苦你放心,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东西你随便用!”
无名一头雾水的看他,顾少言的眼眶泛红,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同情与怜爱?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更多的是嫌恶、恐惧...
但他还是淡然点头表示了回应,但顾少言见他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更心疼他了“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出去我罩着你!”他一把将无名搂住说道。
“噗呲”门口传来一道笑声,二人双双转头看去发现是顾少言的姐姐顾少棠,她走进来揉了揉顾少言的头道“哟!我们家老幺也长大了啊,搁这给人当大哥。”
顾少言艰难的从她的魔爪下逃离,没好气道“别摸我的头,我已经长大了!”他气呼呼的看着顾少棠。
顾少棠没理他而是对着无名温声道“可以吃饭了,走吧。”无名点头跟着她出去。
“喂!干嘛无视我!”顾少言恼怒的着大喊追出去。
饭桌上
“无名,你今年多少岁了?”顾少卿夹了块肉给无名道。
多少岁?
他呆呆的眨眨眼,就在顾少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无名算着大概得到年龄后对顾少卿道“应该是17或者18吧。”
无名对于自己多少岁倒是不在意,他没有特意算过,他在那个战场上每天除了杀人便就是杀人了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好像都一样,每天都一样,但不知为何却能清楚记得他是多少岁进入的军队。
顾家四口都震惊的看他,顾少卿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小,在念书的年纪身上却有着许多的伤痕不知道手里多少的罪才能活到现在,他自己却一脸的不在意好似本来就该这样。
他不解的看着他们那一张张震惊疑惑不解的脸开口道“怎么了吗?”见他真的似乎不懂的样子。
顾少卿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是大概?你连自己多少岁都不记得吗?”
顾少言与其他人也很想问为什么,他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无名盯着他们怜爱的目光点头“因为记不住,感觉每天都一样所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因为每天睁眼的第一刻就是上战场杀人,杀完人就去睡觉或者去执行任务再或者应付其他人的暗杀。
每天...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你怎么知道一年过去了?”顾少言道。
无名陷入了沉默过来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才道“因为那天吃的不一样,比平常的好吃,大家也会笑。”只是他们似乎不欢迎他,所以他只是在房间孤独的看着窗外的烟火听着下面的欢声笑语。
……
他说完这话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无名,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感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砰
是拳头砸到人体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顾少棠的怒吼“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嘴!”
顾少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道“又是我!”
无名不理解他们的为何这样看他,一般他不理解的事情就不会勉强自己去感受,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即可。
他低头吃了口顾少卿夹的肉,吃下去的那刻眼睛微微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肉?这和他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他又接连吃了几块“这是什么?很好吃。”
顾母闻言心疼的多夹了几块肉给他并温柔嘱咐“慢点吃,还有很多。”
无名应了声有开始埋头干饭,完全没注意到饭桌上顾家几人神色各异,顾少棠怜爱的看着无名,用眼神在诉说“这孩子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哦,就一块普普通通的肉居然能让他那么开心。”
顾少卿与家人开始了眼神交流“他的身份还是一个谜,最好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顾少言用眼神谴责他哥“哥,你说的是人话吗?看他这样一看就是那些星际盗贼那逃出来的。”
顾母也跟着点头“是啊,有可能。”她又接连夹了不少菜给无名,无名通通收下全吃了。顾少棠也表示同意他们说的话。
顾少卿暗自在心底叹息。虽然他也同情无名,但是在身份没查清楚之前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他的,又想到刚刚军部下达的命令,他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吃完饭顾母又让顾少言带着无名在客厅里面看起了电视,等他们忙完一家人坐在客厅开始说一些闲话,家长里短的聊着,无名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心里有升起了异样的情感。
他静静的坐在沙发听着他们聊天,缓缓抬手放在心口,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无名?”
“无名?”
“啊?”还在出神的无名听到有人叫他后立马回应起来“怎么了?”顾少言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在发什么呆啊,我问你姓什么。”
“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无名。”无名回答。他没去战场前他们都叫他野种,狗崽子去了战场就只有编号6692,杀了人立了战功后升了职位他们不知何时就叫自己无名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他也不在乎毕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啊?那为什么叫无名?”顾少言下意识反问。
“可能...因为没有名字所以叫无名吧?”无名思考片刻才继续道。
客厅又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砰”
熟悉的场景再一次上演,顾少言委屈的捂着脑袋大喊“怎么又是我!”
“瞧你问的都是些啥破烂问题,不揍你揍谁。”顾少棠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眼看着二人又要争吵起来,顾母只得无奈地扶额,心中哀叹:这俩活宝就是来折磨她的小冤家啊!她侧过头,想要看看无名是否会因为这些问题而难受,却看到了一幅令人终身难忘的画面。
从医院里见到无名的第一眼,顾母就感觉到这个孩子的求生意志几近冰点。他似乎对活下去毫无眷恋,但又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苦苦坚持,整个人毫无生气,如行尸走肉般。
他那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从他那空洞的眼神和毫无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丝毫波澜,就像一潭死水这么弄都不会掀起一丝波澜。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但看着他这副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然而,此时此刻,他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真挚无比的笑,宛如冬日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他身上的死气。他那平时一直如死水般平静的脸,此刻竟绽放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仿佛春花烂漫。顾母不由得惊叹道:“无名,你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