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一路上捂着脸,疾步朝着下人房而去。
沈府的大丫鬟是两人一间,东芝和喜薇住一间房。
喜薇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东芝和喜薇都是一起跟着张氏陪嫁而来的大丫鬟。
她从小就知道为人妾室的不易。
张御史的府上一直只有御史夫人一个正室,从未有过妾室。
就算御史夫人生了一胎后伤了身子,不能再生。
张御史也从没提过纳妾一事。
甚至于他的老母亲给他施压,也从来没有松过口。
他那样坚守本心,却栽在自家夫人的身边人身上。
那段时间不只老夫人伤心,御史大人也是对此充满悔恨的。
要不是那婢女怀孕了,御史大人就将她发卖了。
老夫人心善没有处置她们,可这母女俩却一个比一个心狠。
直到后来那婢女染病离世,也只是个丫鬟身份。
东芝对喜薇的想法也知道一点。
只不过是觉得自己也是御史大人的亲生女儿,为何自己一辈子就要为奴为婢伺候别人。
既然张家这样对她,那就别怪她自己争前程。
东芝坐在自己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喜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看不上喜薇的做法的,一面琢磨着则怎样爬上主子的床,一边还吊着对自己有情的护卫。
东芝嗤笑一声,“你说你委屈什么?”
喜薇猛地直起身子,“你个贱婢你懂什么?我可是张家的小姐,凭什么只能一辈子当个下人?”
“难道妾就不是下人了吗?”
喜薇闻言 “那怎么能一样,虽是妾,那也是半个主子,更何况我还是张家亲女,夫人的亲妹。”
见她还拿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说事,东芝知道她已经无药可救,便也再懒得同她说。
起身去当值了。
正屋里,沈追依旧抱着自家夫人不放。
“夫人,你是不是在跟燕家合伙卖酒?”
沈夫人有些热,便嫌弃的推了推沈追。
“这么热的天,离远点。”
被嫌弃的沈追也不恼,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团扇就给自家夫人扇起了风。
见他如此上道,就好心给他解释了一番,“是欢儿回来说,燕秀才找他合作开酒铺,他拿不准才来跟我说,之后燕秀才就直接来找我了 。”
“那你们所卖的酒,夫人你知道它的价值吗?”
沈追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沈夫人对酒这东西一无所知,而且她的嫁妆铺子也只是下面人在打理,她只是等着月底收钱。
沈夫人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家里的家风清正,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在闺中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受尽宠爱。
对于商业一事,更是不甚了解。
这也就是跟燕家合作,他才这样放心。
但凡她跟其他人家合作,沈追都不会放心不过问。
燕家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
他们不屑于那些下作的手段。
见夫人的眼中尽是茫然的神色,沈追心下了然。
估计夫人也是因为相信燕家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的放心的很。
“什么价值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很挣钱。”
“那个什么紫玉琼浆很出名吗?”
沈追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夫人,咱们承了燕家大人情了。”
“那有什么,咱们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去帮就行,反正燕家这样家风清正的人家也干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最多也就是开开方便之门,能有多难,太难的事情,燕家也不会开口。”
沈追听得自家夫人这番话心中一震。
是啊,自己竟然还不如夫人看的透彻。
还是自己着相了,不该将事情想的那样复杂。
看多了肮脏的事,遇到什么事都先会考虑这事干不干净。
却忽略了遇到的人或事情本质的不同。
燕家不是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人,不该用同种眼光去看待。
沈追抱着夫人轻啄一口,“还是夫人看得透彻。”
“去一边去,没个正型。”
沈追被夫人推了一把,直接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沈夫人见此尴尬的朝着地上怔愣着的沈追笑了笑,“夫君没事吧?”
“你看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呀,近来无事的时候,也该加紧锻炼一下了,我看燕家族学的孩子们学的那套太极拳就不错。”
“欢儿回来说那套拳法他的武师傅都赞叹不已呢。”
“如玉说给我端血燕去了,怎的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去……”
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扔下沈追自己还坐在地上。
他回过神,慢慢的扶着屁股从地上起来,“夫人的力气又见长啊……” 。
仓皇逃离的张氏也是羞愤极了,自己天生力气就比较大。
在闺中的时候就被京城的闺秀嘲笑,千金小姐的手劲竟然比粗使婆子的手劲还大。
被几个千金到处宣扬,羞的她不敢出府,到了成亲的年纪,也没有人上门求亲。
还是那次在长街因为制服小偷,正好被长公主嫡次子沈追看到,从此两人结下情缘。
想到此,张氏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一时间面若桃花。
翌日。
下人传话说燕秀才来了,说是商议铺子的事。
张氏赶到的时候,两人正在对弈。
正值盛夏,庭院中绿树成荫,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在正厅前的院子里清幽的角落,一张棋盘摆在石桌上,燕南笙与沈追相对而坐。
石桌上摆着一副白玉棋盘。
燕南笙目光沉静,小手轻轻拿起棋子,看似随意落下,却暗含玄机。
沈追眉头微皱,全神贯注地应对,他本是长公主次子,自幼便对棋艺钻研颇深,自信满满。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棋盘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随着棋局的推进,燕南笙的棋路逐渐显现出兵法的谋略。
她时而声东击西,时而诱敌深入,一子一子巧妙布局。
沈追越想越心惊,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场精彩的对弈助威。
张氏走到一旁,看着燕南笙的棋路,频频点头称赞:“这孩子,棋艺竟如此精妙!”
沈追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棋盘之上,输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他视线始终没离开棋盘上的棋局,“此等年纪,竟能将兵法融入棋中,我沈追自愧不如啊!”
最终,燕南笙以巧妙的布局和果断的决策赢得了这场对弈。
沈追望着棋盘,他呆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口气说道:“想我沈追自恃棋艺高超,今日竟败在你这小子手中,实乃惭愧!”
张氏心中对燕南笙的喜爱更甚,“中午留下来用膳,我来的时候就吩咐了厨房备了你爱吃的。”
自己家的那个臭小子,比燕南笙大了七岁,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当初送进了燕家族学,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燕南笙推脱不过,只好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