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停好车,目光有些呆滞的走在熟悉的乡村小道上,在靠近村口的位置,有一棵百年老樟树,沈浪记得,小时候浅浅最喜欢在这颗树下踢毽子。
裙摆飞扬,马尾一甩一甩,偶尔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那是沈浪年少时最宝贵的记忆之一。
他缓步走过去,轻抚着那干枯的树皮,眼前依稀又出现了那道灵动的娇小身影。
“沈浪哥哥,你也来踢呀。”
“我不会啊。”
“很简单的,我教你。”
“嘻嘻,沈浪哥哥你真笨,你腰别弯着,跟个大虾似的,身体站直,大腿抬起,对,就是这样……”
“哇,真棒,这次踢了五个耶。”
沈浪嘴角泛着甜甜的笑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道身影,可手刚伸出去,眼前的身影就突然溃散了。
他慌乱的四下寻找,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玉腿纤细白皙,两条粗粗的马尾辫张扬任性,明媚的俏脸上,洋溢着青春烂漫的微笑。
望着她嘴角那两个活泼的小梨涡,沈浪有一刹那的失神。
“沈浪哥哥,就知道你在这里。”
许汐月快步走过来,“又想起我姐姐了吗,小时候你俩经常在这颗树下玩呢。”
沈浪没回话,问道:“你穿了你姐姐的裙子?”
她记得浅浅也有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
“什么嘛,只是款式差不多而已。”
许汐月上来就要挽住沈浪的手臂,被他侧身躲了过去,“别这样,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许汐月噘了撅嘴,“那咱们先回家吧,我妈知道你要来,做了好多糕点等着你来呢。”
沈浪点点头,“我先去车上拿下东西。”
这次他开了苏妙涵的法拉利488过来,太过张扬,因此只好把车子停在了村外,也不是他不想开低调点的车,实在是,这辆就是苏妙涵车库里最差的车。
原先车库里最差的是楚宫泽送的那台保时捷718,不过早就被苏妙涵还回去了。
“哇,法拉利啊。”
许汐月跟着他走过去一看,顿时眼睛放光,“沈浪哥哥,我可以拍几张照吗?”
“一辆车有什么好拍的。”
“就拍几张嘛,我发朋友圈。”
“你想拍就拍吧。”
“嘻嘻,太好了,沈浪哥哥你帮我拍,记得拍好看点啊。”
说着,她将手机塞给沈浪,倚在车前摆起了poss,一连拍了十几张方才作罢。
之后,两人拎着一堆高档礼品,一块朝村里走去。
过了这么多年,村里也大变了样,多了很多高档的小别墅。
许汐月走在他身旁,叽叽喳喳的告诉他哪家赚了多少钱,哪家的孩子在外面有了出息,一直来到村东头,沈浪忽然停下了脚步,驻足看着眼前一栋非常气派的三层别墅。
“这就是陶小军家新建的别墅。”
许汐月笑着道:“听我爸说,都是你给他们的钱,他们家拿着你的钱在村里可神气了,一天天的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人。”
“现在好了,他们一家因为敲诈勒索,全被抓进去了,好像判了无期徒刑。”
沈浪眉梢微挑,“判了无期?”
“是啊,胆子太大了,居然敲诈人家三千万,另外,还有人举报他们偷窃,故意伤人等等很多罪名,陶小军判得稍微轻一点,好像是十五年。”
沈浪神色复杂,目光默默地盯着被一堵两米来高的围墙圈起来的小院子。
这里曾经只是一栋一层楼的小平房,院子也只是草草的用水泥粗糙的抹了一遍。
曾经在这个小院子里,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毒打和跪罚,说是他的噩梦之地也不为过。
可现在再看,他心里已无波澜。
陶勇、陈芳这两口子,这辈子怕是要在牢里度过了,此前种种恩怨,也由此烟消云散。
“走吧。”
撇开目光,两人继续向前。
许汐月家跟陶勇家是邻居,向前走了几十米就来到了许汐月家的两层小平房前。
以前陶勇家还没建围墙的时候,两家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可现在却被一堵厚厚的围墙划分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不同区域。
“你家这些年好像没什么变化。”沈浪说道,这房子还是跟当年一样,只是更老旧了一些。
许汐月不由撇了撇嘴,“还不都怪我爸,老赌鬼一个,家里能存下钱建房子才怪了。”
沈浪皱了皱眉,“买你的姐的墓地,我给了他四十多万,都花光了吗?”
“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再多钱都不够他造的。”
沈浪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恰在这时,许凯叼着烟从房里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对面。
“哎呀,这不是大明星吗。”
许凯一改往日里对沈浪的厌恶,满脸殷勤的迎了上去,半路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了过来,“来一支?”
沈浪摆了摆手。
许凯悻悻的将香烟塞了回去,“站这里做什么,快进屋,快进屋,你阿姨知道你要来,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
沈浪没搭理他,跟着许汐月径直走进了房间,刚进去,孙敏围着围裙快步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菜色,“小沈来了啊,来就来,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真是的。”
“阿姨。”沈浪笑着打了声招呼,“也没多少东西,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空着手来。”
“你再等一会,阿姨正在给你做老沪上大饼,小时候你最爱吃了,那会儿你养父母罚你不许吃饭,浅浅那丫头,经常从家里偷饼子给你吃,她当我不知道,其实每次我都看到了。”
孙敏笑呵呵的,“阿姨知道你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但有钱也买不到童年的那口味道,等会阿姨多给你准备点,你带回去慢慢吃。”
“诶,那敢情好,说起来好多年没吃过了,还真有些想念。”
沈浪笑着回应。
他四处看了看,刚坐了一会又忍不住站起身,在许汐月的陪同下,一步步来到了二楼。
靠最右边的一间房间,门口落了锁,沈浪依稀还记得,当年就是从这间房子的窗户中,浅浅探出脑袋凝望着正在院子里罚跪的自己,满眼的担心和心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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